Chapter 10 乔卡斯塔(第10/10页)

伊恩的信接下来也都是这种风格,叙述了更多关于家族的消息,但涉及的更多是农场上的生意,还讲述了许多发生在当地的事情。伊恩写到移民变得“风行”起来,谢格烈村庄的几乎所有居民都决定采取这种权宜之计。

詹米读完信,把它放下。他微笑着,双眼有些恍惚,似乎他看到的是拉里堡的凉爽雾气和石头,而不是围绕着我们湿润、茂盛的丛林。

第二封信也是伊恩的字迹,但在蓝色的封蜡下面写着“私密”两个字。“这封会是什么呢?”詹米低声说着,撬开封蜡,打开了它。这封信的开头没有问候,显然是刚才那封的续篇。

詹米,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所以单独写了这封信,以便你在不透露这件事的情况下,让伊恩读那封较长的信。

你上次写信来说要在查尔斯顿让伊恩坐船回来。如果真的成行,我们当然也会开心地欢迎他回来。但是,如果他刚好没有离开你,那么如果不给你和克莱尔添麻烦的话,我们希望他还是跟着你们。

“没有给我添麻烦。”詹米低声说,从信纸上抬头看了看窗外,鼻孔稍微抽动着。伊恩和洛洛正在草地上与两个年轻奴隶摔跤,他们四肢缠着,彼此揪着衣服,咯咯地笑着,而洛洛也摇着尾巴。“嗯。”他转身背对着窗户,继续读信。

我跟你提起过西蒙·弗雷泽,说过他来这里的原因。有段时间,我们有些担心军团征兵的事情,尽管这件事情并不紧迫,而且幸好我们这个地方偏远,要过来不容易。

洛瓦特的征兵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年轻人都愿意去领国王的军饷。他们在这里能有什么呢?只有贫困的生活和绝望的苦楚。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他们在这里没有东西记忆继承,被禁止穿披肩,无权佩带武器。他们为什么不抓住重拾男人信念的机会——即使那意味着他们要穿花格布衣服和佩剑去为一个篡夺王位的德国人效劳?

我有时觉得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们要忍受许许多多杀戮和不公,毫无对策,也无人可以求助,而且我们的年轻人,我们的希望和未来,都因此被输送出去,都为了征服者的利益而被挥霍掉,而他们得到的报酬只是引以为豪的小硬币。

詹米扬起一边眉毛,抬头看我:“看不出来伊恩还会写诗吧?”

篇章在这里中断,蔓延成愤怒的潦草字迹,到处是墨渍和涂痕。篇章继续时,字迹又变得整洁有序起来。

抱歉我说得太有激情。我本来没打算说这么多的,但我始终特别想对你敞开心扉。这些事情我不会跟詹妮说的,但想来她也应该知道了。

我太唠叨了,回到重点上来。小詹米和迈克尔现在很好,至少不担心他们两个会憧憬军队生活。伊恩则不同,你知道那个孩子,他那种冒险的精神,和你实在太相像。这里没有实质性的工作可以让他做,而且他又对学习不感兴趣,也没有经商的头脑。在一个要么选择乞讨,要么选择参军的世界里,他又如何才能成功?因为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希望他跟着你。或许在新世界他会找到更好的机会。即使他没有找到好机会,至少也可以避免让他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离家从军。

把他交给你管着再好不过,而且你也是他最好的榜样。我知道自己请你帮的不是小忙,但是我希望这件事情不是全然给你添麻烦,伊恩在身边带来的假想愉悦除外。

“不仅会写诗,还很会讽刺。”詹米说着,又看了看草坪上的那几个男孩。

篇章又中断了,这次只有几个词语,但都是用才削尖的羽管笔仔细写下的,反映着词语后面的思绪。然后篇章又继续了。

詹米,我刚才停下写信,希望在我说这件事情之前,我的思绪能够清晰,没有因为疲劳而迷糊。其实我几度提笔,又几度放下,不知道是否要说。我担心在请你帮忙的同时,我还冒犯到你。但是我必须得说。

之前我在信中提及西蒙·弗雷泽。尽管他父亲是那样的人,但他有正义感,不过他也很残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小时候的事情有时恍如昨日,有时又觉得过了许多年——他现在有种冷酷,双眼后面有种钢铁般的冷静,而这在卡洛登之前是没有的。

詹米,让我担心的是——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所以我才有胆量说出来——我在你的双眼中也看到了那种钢铁般的冷静。

我很清楚那些让人心肠变硬、眼神变得冷酷的场景。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直率,卡洛登战役以来,我为你的灵魂担心过许多次。

我没有对詹妮说过这件事,但她也看出来了。此外,她是女人,能够以某些我无法做到的方式了解你。我想,她之所以把莱里强加给你,是因为那种担心。我确实觉得你和莱里不配,但是……(故意而为的大片墨渍在这里遮住了好几行文字)。能够拥有克莱尔,你真的很幸运。

“嗯。”詹米说道,然后看了我一眼。我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向前俯身,去阅读剩下的文字。

不早了,我也闲扯了不少。我刚才说到西蒙——他现在与人的仅有联系,就是对他麾下士兵的关心。他无妻无子,没有家庭生活,祖传财产也被他侍奉的那个征服者控制着。这样的男人有烈火,但没有心肠。我希望不要看到你或者小伊恩变成那样。

所以,我让你们两人相伴,希望上帝的祝福,以及我的祝福,能够始终伴随你们。

请尽快回信。我们很希望知道你们的消息,听你们现在所居住的奇异的地方。

伊恩·默里

最爱你的姐夫

詹米小心翼翼地折起那封信,把它放进外套。

“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