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乔卡斯塔(第8/10页)

“是吗?好,想来现在我们有点时间了,我请你带我熟悉下环境。”詹米说,说完这句话时稍微咬了咬牙。

“你不先坐下来吗,詹米?”乔卡斯塔插话道,优雅地挥了挥手,“要花些时间才能解释清楚,而且你今天也挺累的,不是吗?”尤利西斯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手臂上搭着亚麻毯子。他动作夸张地把毯子铺在椅子上,示意詹米坐下去。

詹米仔细地打量着管家尤利西斯,但他今天确实很累了,我能看到他黑黢黢的双手上长出了水疱,汗水在他肮脏的脸颊和脖子上流过,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慢慢地坐到那张椅子上,接过了管家递给他的一个银杯子。

一个类似的杯子也魔法般地出现在我的手里,我感激地对管家微笑了;我没有费力地扛着木头到处跑,但在炎热的天气里长时间地骑马,也已经让我精疲力竭。我深深地尝了一口,那是很冰凉但苦涩的苹果酒,有些打舌头,但立即缓解了我的口渴。

詹米喝了一大口,然后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坎贝尔先生,接下来呢?”

“这是个关于海军的问题。”坎贝尔开口说。

乔卡斯塔哼了一声,然后纠正道:“这是关于沃尔夫上尉的问题吧。”

“反正是一样的,乔,你知道的。”坎贝尔先生有些犀利地说。

乔卡斯塔之前跟我们说过,河场的大部分收入来自出售木材和松脂制品,而最大和最能挣钱的顾客就是不列颠海军。

“但是海军今非昔比了,”坎贝尔先生说着,遗憾地摇了摇头,“和法国打仗的时候,他们几乎供养不起舰队,只要有个可以运作的锯木厂,谁都可以发财。但是,过去十年来,海军没有打仗,军舰都腐烂了,海军部已经五年没有造新船了。”他叹了口气,感叹和平对经济的不利影响。

海军要保证那些渗漏的舰船不沉下去,现在仍然要征购沥青、松脂、圆木之类的商品,焦油也仍然有市场。然而,焦油市场也严重萎缩了,所以海军就能够选择与哪些种植园主做生意了。

海军要求所有东西都具有可靠性,他们按季度续签丰厚的合同,续签之前需要高级军官——比如说这次的沃尔夫的——检查和批准。与沃尔夫打交道总是很难,但赫克托·卡梅伦精明地应付了他,直到死去。

“赫克托会陪他喝酒,”乔卡斯塔直白地说,“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的鞍包里会有瓶酒,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但是,赫克托·卡梅伦的去世严重影响了庄园的生意。

“而且不仅是因为贿赂得少了。”坎贝尔说着,斜眼看了看乔卡斯塔,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看上去,沃尔夫上尉在赫克托·卡梅伦去世的时候,来向乔卡斯塔表示过哀悼。当时他穿着正规的制服,有两个少尉陪同。第二天,他又独自来了,目的是求婚。

正在吞酒的詹米被呛到了。

“他感兴趣的不是我这个人,”乔卡斯塔听到这里严厉地说,“是我的土地。”

詹米明智地决定不做评论,只是带着新的好奇心打量着乔卡斯塔。

在听说背景信息后,我觉得她说得不错——沃尔夫的兴趣在于收购有利可图的种植园,而且这个种植园在他的影响下,可以通过海军的合同挣更多的钱。与此同时,乔卡斯塔个人也是额外的重要诱因。

无论有没有失明,她都是一位俊秀的女性。不过,除了肌肤和体形上的简单美以外,她还流露出一种肉欲的活力,在她靠近时,连法科尔德·坎贝尔这样干瘦的男人也会觉得激动。

“我觉得这能够解释上尉在吃午饭时的那种冒犯行为,”我好奇地说,“女人被拒绝后会大发雷霆,男人也会。”

乔卡斯塔惊讶地朝我转过头——我想她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但法科尔德·坎贝尔则大笑起来。

“男人确实会,弗雷泽夫人,”他眨着眼睛对我说,“我们可怜的男人都是些脆弱的东西,怠慢我们的感情可是有风险的。”

乔卡斯塔听到这里,不那么淑女地哼了一声。

“感情!”她说,“那男人对装不进瓶子的东西都没有感情。”

詹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坎贝尔先生。“姨妈,既然你提到了感情的事情,”他有些尖锐地说,“我能不能询问你这位朋友的兴趣所在呢?”

坎贝尔反过来盯着詹米。“我家中有妻子,先生,”他干巴巴地说,“还有八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或许还比你年长几岁。但是,我和赫克托·卡梅伦相识已经三十多年了,我会尽全力帮助他的妻子,因为我和他是朋友——和她也是。”

乔卡斯塔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朝他转过头去。如果说她没法再用双眼来装扮自己,她也还知道把睫毛梳得向下弯是什么效果。

“一直以来,法科尔德给了我很多帮助,詹米,”她有些责备地说,“在可怜的赫克托去世过后,要是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应付得来。”

“噢,是啊。”詹米说,口气里几乎没有怀疑,“先生,我和姨妈一样很感激你。但是我仍然在想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坎贝尔小心地咳嗽,然后继续叙述故事。

乔卡斯塔当时婉拒了上尉,假装因为丧夫之痛而晕倒,让人把她扶回卧室,然后她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上尉在十字溪做完生意,离开去了威尔明顿。

“贝尔纳斯当时在管理合同的事情,管理得相当糟糕。”乔卡斯塔插话说。

“噢,贝尔纳斯先生,那个没有见到的监工。今早他在哪里?”

一个女佣端着散发着香味的温水和毛巾出现了。她没有询问,就直接跪在詹米的椅子旁边,拉起詹米的一只手,开始轻轻地把他手上的煤烟洗掉。詹米对于这种特别的照料有些惊讶,但他忙着说话,没有把她打发走。

坎贝尔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贝尔纳斯先生尽管是个有能力的监工,但恐怕他和上尉有着同样的小弱点。我首先派奴隶去锯木厂找他,但那个奴隶回来告诉我,说贝尔纳斯在宿舍里不省人事,满身酒气,喊不醒。”

乔卡斯塔又不那么淑女地哼了一声,坎贝尔慈爱地看了看她,然后又回头看着詹米。

“在文件方面,你的姨妈在管家尤利西斯的帮助下,能够很好地管理庄园的生意。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得体地朝那盆已经变得像墨水的温水指了指,“身体上的工作也是需要的。”

“沃尔夫上尉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乔卡斯塔说,回忆起往事时,她的嘴唇紧绷了起来,“他说我不仅是个女人,还双眼失明,没法独自管理我的庄园。他还说我没法去森林和工厂里看工人们有没有在干活,不能依靠贝尔纳斯。”想到这里,她紧紧地闭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