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检验良知(第10/14页)

说到这里,他开怀地大笑起来。法科尔德也埋头喝茶,掩盖了自己的微笑。尤利西斯端着茶盘转身离开,不过我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乔卡斯塔大声笑出来,失明的双眼开心地皱了起来。

“人们确实说知道自己父亲的孩子很聪明,约翰·昆西。但是,我很熟悉你母亲,所以我觉得你爸爸不太可能是头熊。”

梅耶斯摇了摇头,但是他的眼睛在浓密的胡须上方闪着亮光。“嗯,我妈妈确实喜欢多毛的男人。她说在寒冷的冬夜,毛多的人让人很舒服。”他看了看敞开的衣领,有些满意地看着露出来的浓密胸毛,“而且她说的或许没错。印第安姑娘就喜欢,不过回头想想,她们或许只是喜欢那种新鲜感。她们自己的男人,私处就很少有毛,更不用说屁股上了。”

坎贝尔先生吸了吸烤饼的香气,然后捂住餐巾剧烈地咳嗽。我自己微笑着,喝了一大口茶。那是印第安混合浓茶,尽管早晨热得压抑,但它还是令人感到很愉快。在我喝茶时,一滴滴轻盈的汗珠从我的脸上冒出来,但是茶水的温暖令人舒适地安顿到不安稳的胃里,茶叶的香味把鼻子里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臭味驱除干净了。我们的欢欣对话,也把早晨那些病态的场景从我脑海中清除掉。

我伤感地看着壁炉前的地毯。我感觉自己似乎能够安静地躺在那里睡上一个星期——但那并不是因为疲惫。

詹米走了进来。他才修了面,梳好头发,穿着素净的外套和干净的亚麻衬衫。他朝法科尔德·坎贝尔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肯定在走廊里听到了坎贝尔的说话声。

“姨妈。”他弯腰亲吻乔卡斯塔的脸颊,以示问候,然后朝梅耶斯微笑。

“朋友,它怎么样了?或者应该问,它们怎么样了?”

“完全没问题,”梅耶斯自信地对他说,并用手轻柔地放在双腿中间,“不过,想来我还要再等一两天才能骑马。”

“是应该等两天。”詹米对他说。然后他转身,对乔卡斯塔说:“你今早见到邓肯了吗,姨妈?”

“噢,看见了。他去替我办了件小事,他和那个小伙子。”她微笑起来,伸手去摸詹米,我看见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詹米的手腕,“邓肯·英尼斯先生真是个好人,特别肯帮忙,动作又快,做事又谨慎。跟他说话真的很开心。难道你没觉得吗,侄子?”

詹米好奇地看了看她,然后又迅速地把凝视的目光转移到法科尔德·坎贝尔身上。坎贝尔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口喝着茶,假装研究挂在壁炉台上的那幅巨大绘画。

“没错,”詹米干巴巴地说,“邓肯他很有用。小伊恩也和他一起去了?”

“去给我取个小包裹,”乔卡斯塔平静地说,“你找邓肯有急事吗?”

“没有,我可以等会儿。”詹米缓缓地说,向下盯着她看。

她的手指从詹米的衣袖上滑下来,然后伸手去端茶杯。茶杯的精致把手正对着她,准备好等她去端。

“那就好。”她说,“那你来吃点早餐?法科尔德,你要再来个烤饼吗?”

“噢,谢谢你,不用了,我已经吃不下了。我在镇上还有事情,最好现在就去处理。”坎贝尔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然后依次给我和乔卡斯塔鞠躬。“夫人们,再见。”他说,接着扬起一边眉毛向詹米致意,“弗雷泽先生。”他鞠着躬,随着尤利西斯出去了。

詹米坐下去,扬起眉毛,伸手去拿烤面包。“姨妈,邓肯给你做的那件小事——是去找那个女奴隶吗?”

“是的。”乔卡斯塔皱着眉头,把失明的双眼转朝詹米,“你不会介意吧,詹米?我知道邓肯是你的人,但这件事情看上去很急,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过来。”

“坎贝尔跟你说了什么?”我看得出来,詹米在思考。地区法官坎贝尔先生性格正直、刻板,甚至不会插手阻止恐怖的私刑,他如果密谋保护一个女奴隶,而且还是一个帮人堕胎的女奴隶,那就不符合他的性格了。但是,或许他想通过这样做来弥补他之前没能阻止的事情。

乔卡斯塔轻微地耸了耸宽大的肩膀,嘴角的肌肉也向下动了动。“我的外甥,我认识法科尔德·坎贝尔已经二十年了。在我听来,他没说出口的话,比说出口的话还要清楚。”

梅耶斯始终饶有兴趣地关注着他们的对话。“我的耳朵没有那么灵,”他温和地说,“在我听来,他说的就是某个可怜的女人在上面的锯木厂里打算打掉肚子里的负担,结果意外地杀死了自己。他说他并不认识那个女人。”他平淡地朝我微笑起来。

“我从中只知道那个姑娘是个陌生人,”乔卡斯塔说道,“法科尔德熟悉河边和镇上的人,就好像我知道自己家里的人一样。那个姑娘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用人。”

她放下茶杯,然后叹息着倚靠在椅子里。“没问题的,”她说,“小伙子,把东西吃完吧,你肯定饿坏了。”

詹米盯着她看了片刻,还没有咬过手里的那块烤面包。“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姨妈。看到死去的女人让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他站起来,向下掸了掸外套的下摆。

“她或许不是谁家的女儿或用人,但是她现在正躺在院子里,吸引着许多苍蝇。我要知道她的姓名后,才能把她埋葬下去。”他就地转身,怒冲冲地走了出去。

我喝完茶,然后把茶杯放回去。骨瓷杯子碰到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好意思,”我抱歉地说,“我也觉得不饿。”乔卡斯塔没有动,也没有变换表情。在我离开房间时,我看到梅耶斯在躺椅上倾身,麻利地把最后那块烤饼抓了过去。

* * *

我们到达位于海伊街尾的皇家仓库时,已经快到中午了。仓库位于河流北面,在市镇上面一些,有自己的装货码头。现在仓库似乎不需要守卫,附近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几只黄粉蝶无视令人窒息的炎热,在岸边的茂密花丛中勤奋地劳作。

“他们在这里存放着什么?”我问詹米,同时好奇地抬头看着偌大的仓库。那扇巨大的双开门紧闭,被插销闩着。门前唯一的那个红衣哨兵一动不动,就好像锡质的士兵模型。仓库旁边有栋较小的建筑物,上面挂着显眼的英格兰国旗,在炎热中垂头丧气。或许我们要找的那位中士就躲在这里。

詹米耸耸肩,赶走一只在手肘上试探的苍蝇。天气越来越热,尽管马车在移动,但我们仍招来了越来越多的苍蝇。我谨慎地闻了闻,但只能闻到百里香的微弱气味。

“存放的肯定是国王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偏远地区的毛皮、海军的存货——沥青和松脂。不过,派人来守卫是因为里面存放着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