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21/31页)
没过多久,盖琳娜就明白,她就算是握着匕首也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她一直在努力抗争,这名大汉却轻松地把她按住,拉下她的兜帽,把她的脸遮住,让她看不到周遭的一切,然后又用兜帽的一部分塞住了她的嘴,紧紧绑住。接着,他又将盖琳娜面朝下翻转过来,将她的手腕和脚踝分别绑好。自始至终,他轻松的动作就好像是在摆弄一个小孩!盖琳娜还在挣扎,却已经愈来愈显徒劳了。
“他想要的不是艾伊尔人的奉义徒,高尔,但奉义徒怎么会穿丝袍、佩戴珠宝,还能单独骑马外出?”另一个人说道。盖琳娜的身体立刻绷紧了,他不是艾伊尔人,他的声音是莫兰迪口音!“这肯定不符合你们的处世原则,对不对?”
“沙度人。”说这个词的口气就像是一种咒骂。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再找几个人,才能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那里穿着白袍的人有成千上万,她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里。”
“我想,也许这个人能告诉佩林·艾巴亚他想知道的事情,费戈·尼尔德。”
现在,盖琳娜全身彻底僵硬了,她的肠子和心脏仿佛结了冰。他们是佩林·艾巴亚的人?如果艾巴亚攻击沙度,企图营救他的妻子,那么他一定会被杀,这样盖琳娜就将失去控制菲儿的手段,到那时,死了男人的菲儿将不会在乎要保守什么秘密,而其他人更没有什么害怕别人知道的事情了。盖琳娜满心恐惧,她仿佛预见到自己获得那根手杖的希望将付诸流水。必须阻止艾巴亚,但该怎么做?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高尔?”
“她是两仪师,看样子,还是瑟瓦娜的朋友。”
“她?”那个莫兰迪口音显出若有所思的意味,“她是那种人?”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在说话时都丝毫没有因为冒犯两仪师而感到不安的样子。这个艾伊尔人显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即使他是沙度的叛徒,他也一定不知道盖琳娜无法随心所欲地导引。这个秘密只有瑟瓦娜和屈指可数的几位智者知道,这让盖琳娜更加感到困惑了。
她忽然被举到空中,依照身体的触觉,她明白自己是被面朝下放到她的马鞍上,然后马上和这只硬皮马鞍被捆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她已经开始在硬皮马鞍上不断颠簸了,一个人伸手扶住了她,而迅风已经小步跑了起来。
“我们去你能开启通道的地方,费戈·尼尔德。”
“到山坡的另一边就行了,高尔,我经常来这里,差不多在任何地方都能打开通道了。别担心,不可能到处都有你们艾伊尔人。”
通道?这些人在胡说些什么?盖琳娜没有再理会这些胡话,转而开始思考自己可能的选择,却没有找到任何理想的答案。现在她被捆得好像一只要被送到市场去的羊羔,嘴还被死死地塞住,即使她拼尽全力尖叫,声音也传不到十步以外,除非沙度巡逻队恰巧遇上他们,否则她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但她真的想要逃脱吗?除非她能直接和艾巴亚对话,否则不可能阻止他做出蠢事。不过,艾巴亚的营地距离这里有几天路程?肯定不会很近,否则沙度早就把他找出来了。她知道,沙度斥候会一直搜索到距离营地十里远的地方。无论她要用多少天才能见到艾巴亚,她也一定需要同样的天数才能回来,这不是用几十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
赛莱维不会因为她的迟归而杀死她,却会让她生不如死。她能向赛莱维做出解释,编出一个被强盗掳掠的故事,当然,强盗的数量只有两个。在如此靠近营地的地方,不可能有大群强盗活动。她不能导引,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才逃出来,她能让这个故事听起来真实可信,这样也许能说服赛莱维。如果她说……不,这没有用。赛莱维第一次惩罚她,是因为她的坐骑肚带断了,结果她不得不牵着马走回营地,那个女人不接受这种理由,也不会因为她被绑架而原谅她。盖琳娜只想哭泣,实际上,她已经感觉到无助的泪水正从眼眶里涌出,而她则根本没办法阻止它们。
迅风突然停住脚步,盖琳娜下意识地开始拼命挣扎,想要从马鞍上摔落下去,同时竭尽所能地张大被塞住的嘴,发出喊声。他们一定是因为要躲避巡逻队才停下来的。如果巡逻队把她和绑架她的人一起带回去,赛莱维一定能理解她的遭遇,就算是她回去晚了,也能原谅她。至于该如何控制菲儿,不让她因为丈夫的死而发疯,她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拍了她一下。“安静!”那个艾伊尔人说道。然后他们又开始小跑了起来。
泪水也再一次流出盖琳娜的眼眶,覆盖住她面孔的丝绸兜帽被打湿了,。赛莱维一定会让她嚎叫到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但就在她哭泣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思考该对艾巴亚说些什么了。至少,她还能挽救自己取得那根手杖的机会。赛莱维一定会……不,不!她需要集中精神去思考她力所能及的事情。表情残忍,手里拿着鞭子、皮带或绳索的智者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每一次,她都强迫自己压下这些念头,继续去思考艾巴亚可能会问到的每一个问题,以及她该给出怎样的答案。该如何才能让艾巴亚放心地把妻子交给她处理。
但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从马上放下来,站到地面上。
“给她的马卸鞍,诺伦,牵到马栏那里去。”那个莫兰迪口音说道。
捆住她脚踝的绳子松开了,一把匕首伸进她的手腕之间,割断了捆在那里的绳子,然后捆住她塞嘴布团的绳子也断开了。她将浸透自己口水的丝绸布团吐了出去,用力掀开兜帽。
一名穿深褐色外衣的矮个儿男人正牵着迅风向远处走去,他们面前是一大片由褐色帐篷和简陋棚屋组成的营地,在这些由树枝搭建的棚屋上,能看见不少干枯的黄色松针。松针变黄需要多长时间?几天,也许几个星期。有六、七十人正在篝火上烹煮食物,或者坐在篝火旁的木凳子上,从他们穿的粗布外衣看来,他们应该是一群农夫,但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正在打磨剑刃。长矛、斧枪和其他长棍武器围成一个个高高的圆锥,分别立在数十个地方。透过帐篷和棚屋之间的缝隙,她能看见另外一些人,那些人之中有不少穿戴头盔和胸甲,骑乘战马,手持系有飘带的长骑枪,他们是出去巡逻的士兵。这座营地到底有多大?不管怎样,光是她看见的这一片营地,就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沙度人巡逻的范围要远远超过这座营地,这里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