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23/31页)

盖琳娜继续说道:“只是因为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才没有教训这两个人。”如果那个莫兰迪人和艾伊尔人说他们并没有一开始就提到艾巴亚,她也可以说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太过震惊了,但他们保持着沉默。盖琳娜以快速、强而有力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你的妻子菲儿正处在我的保护之下,等我和瑟瓦娜之间的事情结束,我会将她们带到安全之地,并帮助她们前往想去的任何地方。但与此同时,你的出现给我的任务,也就是白塔的任务带来了威胁,这是我不能允许的,这同样让你、你的妻子,还有雅莲德陷入了险境。那片营地中有成千上万的艾伊尔人,人数多到你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的巡逻队找到你,或者,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你了,他们会把你们这一点人彻底从大地上抹掉。而且他们也会因此伤害你的妻子和雅莲德,到时候,我可能无法阻止瑟瓦娜。她是个残酷的人,而且她的许多智者都能导引,那些智者一共有近四百人,全会毫不犹豫地以暴力方式使用至上力,和受到三誓约束的两仪师完全不同。如果你想要保护你的妻子和海丹女王,就以最快的速度远离沙度营地。如果你迅速撤退,他们也许不会攻击你,这是你和你的妻子唯一的希望。”只要这番话能够在他心里播下几颗种子,这些种子就会生根开花,促使他转身逃走。

“佩林大人,如果雅莲德有危险,”那个海丹人开口说道,但艾巴亚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名军人的下巴绷紧了。盖琳娜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他咬紧牙齿的咯吱声,但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看见菲儿了?”这个年轻的农夫问道,他的声音中显示出一丝兴奋,“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伤害?”除了他的妻子以外,这个傻瓜似乎没有听到盖琳娜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很好,而且处于我的保护之下,佩林大人。”如果这个突然富贵起来的乡下男孩想让别人称他为“大人”,那么她可以暂时容忍他的狂妄,“她和雅莲德都很好。”那名海丹军人瞪着艾巴亚,但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说话。“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沙度人会杀了你……”

“过来看看这个。”艾巴亚打断她,然后转向桌面,将一张大纸拉到面前。

“请原谅他缺乏礼貌,两仪师。”贝丽兰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为盖琳娜捧来一只盛满深红色酒汁的雕银杯子。“他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您一定也能理解现在的局势。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贝丽兰,梅茵之主。”

“我知道,你可以称我为埃勒丝。”

贝丽兰笑了笑,仿佛知道这是一个假名,但还是接受了它,梅茵之主绝不是那么不通事理的人。盖琳娜感到有一点懊丧,因为她要对付的是这个男孩。久经世故的人都自以为有能力对付两仪师,这让他们反而更容易被引诱和控制。乡下人往往因为无知而特别顽固,而她面前的这个家伙应该对两仪师已经有一点了解了。也许故意忽视他会让他认真想一想,两仪师到底是什么人。

银杯中的酒在她的舌头上如同绽放的花蕾。“这酒味道很好。”她带着由衷的喜悦说道。她已经有几个星期没尝到过像样的酒了,赛莱维不会允许她享受被智者们唾弃的东西。如果让她知道盖琳娜在梅登城里找到了几桶酒,那盖琳娜就连普通的酒都喝不到了,而且肯定还会挨鞭子。

“这里有您的姐妹,两仪师埃勒丝,她们是玛苏芮·索柯瓦和森妮德·台韩,还有我的资政安诺拉·勒瑞森。您和佩林谈完以后,是否想要见见她们?”

盖琳娜假装漫不经心地拉起兜帽,让阴影遮住自己的面孔,然后又喝了一口酒,让自己能有时间思考。安诺拉当然会跟在贝丽兰身边,但另外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们是在爱莉达取代史汪之后逃离白塔的叛逆,她们不可能知道她曾经参与绑架男孩亚瑟,将其送交爱莉达的任务。不过……

“我想,还是不必了。”盖琳娜喃喃地说道,“她们有她们的任务,我有我的。”她非常想知道她们到底有怎样的任务,却不打算让她们有机会认出自己。任何转生真龙的朋友对于红宗……都会有特别的看法。“贝丽兰,帮我说服艾巴亚,你的翼卫队根本不可能对抗沙度的力量。就算你们还有海丹人的帮助,有一整支军队,也无济于事。沙度人太多了,他们还有数百名随时可以将至上力当作武器的智者,我亲眼见过她们用至上力杀人。你很可能也会被杀死。即使你被俘虏了,我也无法保证能在离开沙度时说服瑟瓦娜,让我带走你。”

贝丽兰发出一阵笑声,仿佛千万沙度战士和数百能够导引的智者并不是什么大事。“哦,不必担心我们会被发现,从这里即使骑快马兼程赶路,也要用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沙度营地,而且这里的地形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开始变得崎岖难行了。”

三四天,盖琳娜打了个哆嗦。她早就应该想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穿越三四天的路程,他们只需要穿过那些男人用阳极力打开的通道就可以了。也就是说,不久之前,阳极力就出现在她身边,几乎能够碰触到她,但她还是保持住声音的稳定。“即使是这样,你也必须帮我说服他不要发动进攻,这对于他,对于他的妻子,对于牵涉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将是灾难。而且,我在这里所做的事情对白塔非常重要,你一直都是白塔有力的支持者。”这是不切实际的奉承。贝丽兰只不过是一座城市的统治者,属下的国土面积不过几皮而已,但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奉承都能在其中充当重要的润滑剂。

“佩林很顽固,两仪师埃勒丝,我怀疑您不可能让他改变想法,这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当他打定主意之后。”不知为什么,这名年轻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应该只可能出现在两仪师脸上的神秘微笑。

“贝丽兰,你能过一会儿再说话吗?”艾巴亚不耐烦地说道,这绝不是请求或建议。他用一根粗大的手指戳着面前的那张纸。“埃勒丝,你能不能看看这个?”这同样不是请求或建议。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竟然命令两仪师!

不过,盖琳娜还是走到桌子旁边,至少这样能让她离尼尔德远一些,这让她靠近了另一个穿黑衣的男人,那个人一直在专注地审视着她,但毕竟他还在桌子的另一边。这算不上是什么屏障,不过盖琳娜可以将目光集中在佩林所指的那张纸上,忽略掉那个黑衣人的存在。看见纸上的内容,盖琳娜忍不住挑起眉弓。这张纸上画着梅登城,包括从五里外的湖中为城市引水的沟渠,以及环绕城市的沙度营地的大致轮廓。而真正让盖琳娜感到吃惊的是,这张纸上还标记出沙度各氏族到达梅登的大致时间,以及人数,这意味着佩林的人观察沙度营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另外一张不甚精确的地图则标示出梅登城内的一些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