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雪(第12/23页)

伊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仪式中将涉及阴极力,她本以为这只是个形式上的仪式,交换誓言和信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没关系,除非……她走向莫娜勒的脚步有些迟疑。“我的护法……我们的约缚……她有没有可能会……受到影响?”艾玲达走到她对面。当伊兰表现出犹豫的神色时,她皱起眉头。但是听到伊兰的问题,她便带着惊讶的眼神转向莫娜勒。很显然地,她也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矮个儿智者摇摇头,“在这个房间外的人不会受到这个编织波及。她也许会透过约缚感觉到你和这里的其他人分享到的一些东西,但只是一点而已。”艾玲达和伊兰同时宽慰地吁了口气。

“现在,”莫娜勒继续说道,“我们要完成一些仪式。来吧,我们可不是一边喝澳丝楷,一边讨论清水誓言的部族首领。”她笑了笑,似乎刚刚说了一个关于部族首领和那种艾伊尔烈酒的笑话。其他智者跟随她围绕艾玲达和伊兰组成了一个圆。莫娜勒优雅地盘腿坐在离她们俩两步远的地板上。她的笑容消失了,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在此聚首,因为两名女子希望成为首姐妹。我们要确认她们是否足够强韧,并帮助她们。她们的母亲在这里吗?”

伊兰愣了一下,但随后芬德瑞说道:“我代表伊兰·传坎的母亲,因她无法身临此地。”一双手落在伊兰的肩上。芬德瑞将她向前推去,让她跪倒在艾玲达面前冰冷的地板上,然后她也跪在伊兰身后。“我献出我的女儿接受试炼。”

伊兰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女人看起来顶多只比她和艾玲达大几岁而已,但现在绝不能笑。站在周围的智者们全都满脸严肃,她们在审视她和艾玲达,似乎要把她们两个从头到脚一点点观察清楚。

“谁将承受分娩她们的痛楚?”莫娜勒问道。艾密斯走向前方。

另外两名智者跟随在她身后。火红色头发的智者名叫希杨妲,伊兰曾见过她和麦兰在一起;而另一位灰发智者,伊兰就不认识了。她们帮助艾密斯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艾密斯似乎为她的裸体感到骄傲,她面对莫娜勒,拍了拍坚实的腹部。“我曾分娩过婴儿,我曾给予乳汁。”但她挺拔的胸部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子。“我将献出自己。”

莫娜勒威严地点点头,表示接纳。艾密斯跪到伊兰和艾玲达旁边两步远的地方,坐在自己的脚跟上。希杨妲和那位灰发智者跪在她身旁。突然间,至上力的光晕包围了房间里伊兰、艾玲达和艾密斯之外的所有人。

伊兰深吸一口气,也看见艾玲达做了同样的事。房间里只能听到呼吸声,偶尔响起的手镯碰撞声,还有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微弱雷声。一片寂静中,莫娜勒突然开口说话,伊兰差点被吓到了。

“你们两个要按照指示去做。如果你们动摇或存有疑问,或者心意不够坚定,我将送你们离开,这件事即告永远终结。我会提出问题,你们要真诚地回答。如果你们拒绝回答,你们将被送走。如果此地的任何一人认为你们说谎,你们将被送走。你们也可以随时依照自己的意思离开,这件事便将从此彻底终结,没有第二次机会。现在,你们希望对方成为自己的首姐妹,而你们认为对方最美好的是什么?”

伊兰知道会有这个问题,这是她被告知要认真思考的事情之一。从众多美德中选择一个并不容易,但她已经准备好答案。当莫娜勒说话时,阴极力的能流突然在伊兰和艾玲达之间开始编织。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和艾玲达的口中流出。没等伊兰细想,她的一部分思绪已经进入阴极力的编织中。伊兰立刻就想要学会这种编织,她的好学本性就像她眼睛的颜色一样,从未改变过。当伊兰的嘴唇闭起时,编织也消失了。

“艾玲达是如此自信,如此坚定,她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伊兰听到她自己的声音说道。艾玲达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即使伊兰因为恐惧而口干舌燥,她的灵魂也绝不屈服,她比我知道的其他所有人都要勇敢。”

伊兰盯着她的朋友。艾玲达认为她勇敢?光明啊,她不算懦弱,但她真的勇敢吗?奇怪的是,艾玲达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勇气是好的,”芬德瑞在伊兰的耳边说,“在某些人心中,它是一口深井;在另一些人心中,它只是一个浅坑。但不管深浅,井中的水总会干涸,即使它们以后还会被充满。你将面对你无法面对的,你的脊梁将柔软如同柳枝,你的勇气将离开你,只剩你一人在尘埃中哭泣。这一天终将到来。”她的语气就好像她很想见证这一天到来似的。伊兰点了点头,她知道脊梁变成柳枝的滋味是什么,她每天都在为此而战斗着。泰梅拉也在艾玲达的耳边说着,她满意的语气和芬德瑞的没有任何差别:“节义如同钢铁般约束着你。对于节,你所做的没有丝毫差错;对于义,你愿意为之匍匐在地,因为你从骨子里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伊兰几乎要惊呼出声,这种评论真是太苛刻、太不公平了。她对节义有一点了解,但艾玲达并不像那位智者所说的那样。艾玲达却在点头,就像伊兰自己一样。她有些焦躁,但她显然是在接受一件她早已知道的事情。

“优秀的特质能够增强首姐妹的关爱,”莫娜勒说着,让肩头的披巾落在臂肘里,“但你们认为对方最恶劣的方面是什么?”

伊兰挪动了一下冰冷的膝盖,舔舔嘴唇,才开始说话。她的嘴非常干。不仅莫娜勒警告了她们,艾玲达也曾经告诫她,她们必须说实话。必须如此。但这是姐妹们该说的话吗?编织又一次吸收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艾玲达……”伊兰的声音突然响起,其中流露出一点犹豫,“她……她认为暴力可以解决问题。有时候,她会不假思索地抽出匕首。有时候,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男孩!”

“伊兰知道……”艾玲达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立刻又飞快地说了下去,“她知道她很美丽,她知道自己对男人的魅力。有时候,她会故意向男人暴露出半边乳房,然后微笑着让男人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事。”

伊兰惊讶地张大了嘴。艾玲达是这样看她的?听起来,她就像是个荡妇!艾玲达皱起眉头,半张开嘴,但泰梅拉又一次按住她的肩头,开始说话:“你认为男人们不曾盯着你的脸庞吗?”智者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火气,脸上显露出强硬的神色,“难道他们不曾在出汗帐篷里盯着你的胸部?你的臀部?你很漂亮,你知道这一点,但你否认它,否认你自己!你也曾因男人的注视而欣喜,也曾向他们微笑。难道你永远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看重你的意见而微笑,不会碰触他的手臂,让他不会注意你的弱点?你会的,你做的绝对不会少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