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第10/13页)

“我们也许是唯一可以阻止城市遭受灭顶之灾的人!”

“没错,可是——”喏比还想说点什么。

卡萝卜举起剑,在头顶上挥舞。

“如果魏姆斯队长在,他一定会去的!”他说,“全体为了一个!”

他瞪他们一眼,转身冲出院子。

科垄局促不安地看了喏比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他说。

“全体为了一个什么?”喏比问。

军士叹口气,“好吧,咱们走。”

“哦,好吧。”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巷子里空空如也。

“他去哪儿了?”诺比问。

卡萝卜从阴影里走出来,乐得合不拢嘴。

“就知道你们靠得住。”他说,“跟我来!”

“这孩子有点古怪。”科垄一瘸一拐地跟上去,“他总能说服我们跟他走,你注意到了吗?”

“全体为了一个什么?”喏比问。

“跟他的嗓音有点关系,我估计是。”

“没错,不过到底是全体为了一个什么?”

王公叹口气,小心地夹好书签,把书放到一边。外头吵得很,想必发生了不少事。现在周围不大可能还有禁卫兵在,这样正好。这些卫兵都受过很多训练,浪费就太可惜了。

稍后他还用得着他们。

他走到墙边,在一小块砖上推了一下。这块砖跟其他所有的小砖块一模一样,然而其他的小砖块绝不会让一块石板隆隆地滑开。

里头是一堆经过精心挑选的物品——野战口粮、换洗的衣服、几个装着贵金属和珠宝的小盒子、工具。还有一把钥匙。永远不要建一座自己出不去的地牢。

王公拿起钥匙走到门口,步子很悠闲。锁里的齿凸从养护良好的沟槽里滑出去,这时他又一次想到了魏姆斯。也许他应该告诉魏姆斯这把钥匙的事?可对方从越狱上得到了如此强烈的满足,告诉他很可能大有坏处。再说了,这还会伤及他对世界的看法。他需要魏姆斯和他的世界观。

维帝纳尼大人推开门,大步走进自己宫殿的废墟里,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宫殿在颤抖;几分钟之内,城市第二次摇晃起来。

龙舍里发生了爆炸。窗户往外炸开。门被一股黑色的巨浪冲到空中,缓缓翻滚,最后落入杜鹃花丛。

那栋建筑中出现了某种能量巨大、温度极高的东西。更多浓烟往外涌,油腻又结实。一堵墙对折起来,另一堵慢腾腾地翻倒在草地上。

无数泽龙像香槟酒的瓶塞般坚定地冲出了废墟,翅膀疯狂地扇动。

浓烟仍然在翻滚,但里头还有些别的什么,一束强烈的白光正缓缓升起。

白光穿过一扇打碎的窗户,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埃勒搭着自己制造的浓烟升上了安科-莫波克的天空,头顶还有片瓦仍旧滴溜溜转着。

阳光反射在它银色的鳞片上,它悬浮在大约一百英尺高的地方,缓缓转动,漂亮地平衡在自己的火焰上……

广场上的魏姆斯正在等死,他意识到自己张大了嘴巴,赶紧把嘴重新闭上。

此时此刻,城里完全听不到任何响动,只除了埃勒上升的声音。

它们可以重新组合自己肚里的管子,魏姆斯迷迷糊糊地告诉自己。好适应情况需要。它把它反转了。可它那些玩意儿,它的基因……它肯定原本就有点往那方面发展的趋势。难怪这小混蛋翅膀又短又粗。它的身体肯定早知道它不需要它们,只除了用来调整方向。

天哪。我正看着历史上第一条倒着喷火的龙。

他冒险往自己头顶瞄了一眼。巨龙呆住了,它血红色的大眼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小东西。

伴随着挑衅的烈焰,安科-莫波克之王用力拍打翅膀,腾空而起,微不足道的人类完全被抛在脑后。

魏姆斯猛地转向兰金小姐。

“它们是怎么打架的?”他急切地问,“龙是怎么打架的?”

“我——那个,好吧,它们就只是拿翅膀拍来拍去,再加上喷火。”她说,“泽龙,当然是。我是说,谁见过高贵的巨龙打架的?”她拍拍己的睡袍,“我得记下来,我带了笔记本来着……”

“在你的睡袍里?”

“我总说,有多少点子是睡觉时钻出来的,你简直想不到。”

火焰咆哮着冲向埃勒的位置,但它已经不在那里了。国王试着在半空转身,小泽龙放出一串烟圈,轻而易举地绕来绕去,把巨大的对手圈在浓烟结成的绳圈里。国王在半空无助地打转,吐出更烫、更长的火舌,却仍然没能命中目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哈罗,队长。”一个声音讨好地叫了一声。

魏姆斯低下头,只见一小潭死水化装成喏比的样子,正仰面傻乎乎地对他咧开嘴。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他说。

“我们没死。”喏比道。

“哦。好。”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么,你对这场架怎么看?”

魏姆斯再次抬起眼睛。城市上空到处是螺旋形的烟雾。

“恐怕拿它没办法。”兰金小姐说,“哦,哈罗,喏比。”

“下午好,女士。”喏比碰了碰自己前额附近的某个东西,他觉得那应该是刘海。

“你什么意思,没办法?”魏姆斯问,“看看它那样子!巨龙一次也没有击中它!”

“没错,但它的火已经碰到巨龙好几次,却似乎毫无作用。不够烫,我想是。哦,它躲得是很好。但它必须每次都足够幸运,而巨龙只需要走运一次就够了。”

魏姆斯渐渐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魏姆斯道,“这一切都只是——只是作秀?它只是为了表现表现?”

“这也不是它的错。”科垄神奇地从他们背后冒出来,“这就跟狗一样不是吗?那可怜的小混蛋还没明白,自己面前可是个大家伙。它只不过想跟人家吵着玩玩。”

两条龙似乎都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陷入了经典的克拉奇僵局。在又一串烟圈和一道白色的火焰之后,双方同时撤退,拉开几百码的距离。

国王悬在空中,迅速拍打着翅膀。高度,这就是关键。当龙跟龙对打时,高度总是至关重要……

埃勒平衡在自己的火焰上,它似乎在思考。

然后它若无其事地把两条后腿往外一蹬,动作熟练至极,仿佛借自己的胃胀气飘在天上根本就是泽龙已经掌握了好几百万年的老把戏。它翻了个筋斗,转身逃之夭夭。刚开始你还能看到一条银色的线,但很快它就消失在了城墙之外。

一声呻吟跟着它往外飞。它来自成千上万个喉咙。

魏姆斯抬起双手。

“别担心,长官。”喏比赶紧安慰他,“它——它多半是去,是去喝一杯,或者那之类的。也许是第一局结束了,那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