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6/17页)

“那个,我们想找到这儿的犯罪分子,对不?”

“说‘想’不大准确,”灵思风道,“我多半不会选择这个字眼。”

“那你会怎么说?”

“呃。我认为‘不想’两个字倒是可以很好地概括我的看法。”

“可你也同意我们得找回那顶帽子!”

“但不是为了它丢掉性命。”灵思风可怜巴巴地,“这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至少对我没有。”

“我父亲总说死亡不过是睡觉。”柯尼娜道。

“对,帽子告诉我了。”灵思风说,他们转进了一条狭窄、拥挤的街道,两侧都是白色的土墙,“可据我看,早上要想起来可是会比较困难。”

“听着,”柯尼娜,“这事儿不怎么危险。有我跟你一起。”

“对,而你可是满怀期待呢,对不?”灵思风控诉道。柯尼娜把他俩引上一条阴暗的巷子,那群刚刚进入青春期的企业家仍然紧追不舍。“全怪那见鬼的义船。”

“哦,闭嘴好吧,你只管露出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就成。”

“这倒不难,”灵思风击退一个特别固执的青年企业家,“我有很丰富的经验。最后再说一次,我谁也不想买,你这讨厌的小鬼!”

他阴郁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墙壁。好吧,至少它们上头没有先前那些让人心神不宁的画儿,但热烘烘的微风仍然在他身边卷起尘土,而他看沙子已经看得烦透了。他想要的是两杯凉快的啤酒,一个冷水澡,再换身衣服。之后他或许不会感觉更好,但至少能让感觉糟糕变得稍微愉快些。可这地方多半连啤酒也没有。怪得很,在安科-莫波克那样凉飕飕的城市,大家常喝的饮料是清凉解暑的啤酒,而在这种地方,天空活像是没关门的烤箱,大家却用小杯子喝那种黏黏的饮料,让你的喉咙像着了火一样。而且这儿的建筑也全不对头。还有他们神庙里的那些雕塑也很,唔,很不得体。这不是巫师该待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有自己土生土长的替代品,比如术士之类的,但显然没有什么正正经经的魔法。

柯尼娜在他跟前悠闲自得地走着,嘴里还哼着小调。

你挺喜欢她的,不是吗?我看得出来。他脑袋里的一个声音说。

哦,该死,灵思风想,不会又是我的良心吧,啊?

这回是你的性欲。这里头可真有点挤,不是吗?从我上次出来到现在,你压根儿没有清理过。

听着,走开行不?我是个巫师!巫师听从他们的头脑,而不是他们的心!

可你的腺体全都投我一票。它们还告诉我说,就你的身体而言,你的脑袋是少数派,事实上那一派只有它自己。

当真?可它手里捏的却是决定票。

哈!这不过是你的错觉。顺便说一句,你的心跟这事儿半点关系没有,它不过是个维持血液循环的肌肉组织。咱们这么说吧——你挺喜欢她的,不是吗?

那个……灵思风踌躇片刻。对,他想,呃……

跟她在一起挺愉快,呃?她声音也挺好听?

那个,当然……

你还想多跟她接触接触?

这个嘛……灵思风有些吃惊地意识到,没错,他的确很愿意。其实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同女人打交道的经历,只不过每次都会遇上麻烦,再说谁都知道这事儿对魔法能力大有害处,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的魔法能力原本就跟一把橡胶锤子不相上下,所以倒也害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来你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不是吗?他的性欲极其油滑地插进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灵思风意识到周围缺失了些很重要的东西。他花了好几秒钟才想明白缺的是什么。

过去的几分钟里,谁也没有企图向他兜售什么。在阿尔-喀哈里,这大概说明你已经死了。

阴暗、狭长的巷子里只剩下了柯尼娜、行李箱和他自己。他能听到远处城市的熙熙攘攘,可在他们周围却只有一种充满期待的寂静。

“他们跑了。”柯尼娜说。

“我们就快遭到袭击了?”

“也许。有三个人一直从房顶上跟踪我们。”

灵思风眯细了眼睛往上瞅,几乎在同一时刻,三个男人轻飘飘地落到他们身前,每一个都穿着宽松的黑色袍子。灵思风的目光四下一扫,发现转角处又多出两个。五个人都拿着长长的弯刀,而且都蒙着半张脸,不过我们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脸上全挂着邪恶的笑容。

灵思风使劲叩叩行李箱的盖子。

“杀。”他建议道。行李箱一动不动地站着,然后吭哧吭哧地走到柯尼娜身边。它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而且。让灵思风又惊又妒的是,还有些难为情。

“怎么,你个——”他咆哮着踢了它一脚——“你个笨手提包。”

他不着痕迹地靠近柯尼娜,那姑娘站着没动,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笑容。

“现在怎么办?”他问,“给他们来个快速冷烫?”

几个男人往前蹭了几步。灵思风发现,他们似乎只对柯尼娜感兴趣。

“我没有武器。”她说。

“你那传奇的梳子呢?”

“留在船上了。”

“你什么也没有?”

何尼娜稍微改变位置,好尽可能把对手都留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我还有两个发夹。”她说话时只有嘴角略微扯动。

“好用吗?”

“不知道。从没试过。”

“是你害我们落到这步田地的!”

“放松。我想他们只是打算活捉我们而已。”

“哦,你倒说得轻巧。你又没给人打上‘本周特供’的记号。”

行李箱啪啪地把箱盖开合两回,显然对事情的发展方向闹不大明白。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伸出剑来,往灵思风腰上戳了戳。

“他们想带咱们去个什么地方,明白?”柯尼娜说。她咬紧了牙关。“哦,不。”她低声道。

“现在又怎么了?”

“我做不到。”

“什么?”

柯尼娜把脸埋进手心里。“我没法不加抵抗,任人把我逮住!我能感到一千个野蛮人祖先都在指责我是个叛徒!”她哑着嗓子焦急地说。

“你可真能讲笑话。”

“不,是真的。很快就好。”

灵思风眼前突然一阵模糊,离他们最近的那人立刻瘫倒在地上,嘴里还配着咕咕的音效。然后柯尼娜收回胳膊肘,把它们埋进了身后两人的肚子里。她的左手从灵思风耳边反弹回去,伴随着丝绸撕裂的声响,灵思风身后的人也倒下了。第五个想开溜,结果柯尼娜飞起来一个抱摔,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到墙上。

柯尼娜从他身上滚到一边,气喘吁吁地坐起来,眼睛亮闪闪的。

“我不喜欢说这话,可刚才这么一活动让我感觉很不错。”她说,“不用说,这的确是背叛了理发师的优良传统,真是糟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