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迷失在墨西哥的墨西哥人 1975(第12/42页)
“鲁佩,饶了我朋友们吧。鲁佩病了后,”玛丽亚面对我说,“是埃内斯托和我带她上的医院。太不可思议了,有人居然这么快就忘了别人的好。”
“埃内斯托·桑·埃皮法尼奥?”我问道。
“是啊。”玛丽亚说。
“他也上舞蹈课?”
“以前常去。”玛丽亚说。
“噢,埃内斯托,我对他的印象太好了。我记得他一把抱起我放进一辆出租车。埃内斯托就是同性恋,”鲁佩给我介绍说,“可他特别强。”
“不是埃内斯托把你弄进出租车的,傻瓜,那是我。”玛丽亚说。
“那天晚上,我满以为自己会死掉。”鲁佩说,“我糟糕透了,忽然就觉得病了,我开始吐血。好几桶血啊。说句真心话,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倒不在乎。我只是心里放不下我的儿子、我未竟的诺言,还有瓜达卢佩圣母。我一个劲儿地喝酒,最后默默地月亮都升上来了,我的感觉太糟糕了,你们刚才看见的那位矮个儿女孩就给了我一些兴奋剂。我犯了个大大的错误。可能是那东西变质了,或许是我本来就不舒服,反正不管怎么样吧,我倒在圣·弗尔南多广场的那把条椅上奄奄一息,就在这时我的朋友和她的伙伴,那个同性恋天使赶来了。”
“鲁佩,你有儿子了?”
“他死了。”鲁佩说,眼睛盯着我。
“你当时才多大啊?”
鲁佩冲我微笑着。她的微笑显得既开朗又好看。“你觉得我会多大?”
我最怕猜什么了,我没说话。玛丽亚搂住鲁佩的肩膀。两个人对视着微笑或者挤眼,我不明白究竟在干吗。
“比玛丽亚小一岁,十八。”
“我们都是狮子座。”玛丽亚说。
“你是什么星座?”鲁佩说。
“我不知道。我对那种东西从不上心,说实话。”
“哦,看来你是墨西哥惟一不知道自己星座的人了。”鲁佩说。
“你是哪个月份出生的,加西亚·马德罗?”玛丽亚问。
“1月,1月6日。”
“摩羯座,跟乌里塞斯·利马一个座。”
“乌里塞斯·利马?”鲁佩说。
我问她是不是认识利马,怕他们又说乌里塞斯·利马也上过那所舞蹈学校。倏忽间,我看到自己踮着脚尖在一个空旷的体育馆跳着舞。鲁佩说她只听过这个名字,说玛丽亚和埃内斯托·桑·埃皮法尼奥经常谈到他。
后来鲁佩又说起死去的儿子。那孩子死时才四个月大。他生下来就带着病,鲁佩曾给圣母许愿说如果儿子病好了她就不干这活儿了。她坚守诺言,据说孩子似乎有了点好转,她守了三个月的诺言,可到了四个月,她又开始干活儿了,然后孩子就死了。她说是圣母把儿子带走了,因为她没有信守承诺。鲁佩那时住在圣·卡塔里纳广场附近的巴拉圭街上的一幢楼里,她把孩子交给一个老太太,让她晚上照看。一天早晨,她回到家里,他们说儿子死了。事情就是这样。
“不能怪你,”玛丽亚说,“别迷信。”
“怎么能说不是我的过错呢?谁不守诺言了?谁说她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最后却没有办到呢?”
“圣母没有害死我的儿子,”鲁佩说,“她不过是带走了孩子,那完全是两码事。她把我一个人撇下来惩罚我,带走孩子去过更好的日子了。”
“噢,好吧,既然你这么看,那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是啊,那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有孩子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玛丽亚说,“当时这姑娘正在野跑。鲁佩,我以为你准要死了。”
“如果不是阿尔韦托,我就真的完了。”鲁佩叹息一声。
“阿尔韦托是你的……男朋友吧,我猜,”我说,“你认识他?”我问玛丽亚,她点了下头表示没错。
“是她的皮条客。”玛丽亚说。
“不过他的鸡巴比你小朋友的大多了。”鲁佩说。
“你是指我吗?”我问道。
玛丽亚大笑。“她当然是指你了,傻子。”
我脸色涨红,然后笑了。玛丽亚和鲁佩也笑起来。
“阿尔韦托的家伙究竟有多大啊?”玛丽亚说。
“有他的刀那么大。”
“他的刀有多大啊?”玛丽亚问。
“这么大。”
“太夸张了吧。”我说,我应该换个话题才是。我想打住这个打不住的话题,就说:“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刀。”我感觉糟糕透顶。
“哎,老大,你怎么敢肯定对刀这么了解呢?”玛丽亚说。
“他从十五岁起就带着那把刀,是拉波多约来的一个妓女送的,后来那女孩死了。”
“你拿刀量过他那东西呢还是你猜的?”
“那么大一把刀会很碍事的……”我紧追不舍。
“他自己量的。我用不着量它,我操心这个干吗?他自己量的,他没事就量,每天至少一次,要确保一点都没变小。他说。”
“他担心自己的鸡鸡会缩了?”
“阿尔韦托可什么都不怕。我告诉你,他坏着呢。”
“那干吗还带刀?说真的,我不懂,”玛丽亚说,“再说了,他从来没有伤过自己吗?”
“有那么几次,不过都是故意的。他那把刀玩得熟着呢。”
“你不是说你的皮条客为了好玩在自己那家伙上割过几刀吗?”玛丽亚说。
“没错啊。”
“我不信。”
“真的。偶尔来那么一下,又不是每天都这样。他只是在发神经或者什么事儿都一团糟的时候才会那样干。不过,测量的活儿他可没歇过。他说这样对自己的男子气概有好处。他说这是在屋里养成的一个习惯。”
“听上去好像是一个很操蛋的精神变态分子。”玛丽亚说。
“你的标准太高了,老大。你不会懂的。话说回来,这有什么不妥吗?所有那些傻瓜男人都一个劲儿地量自己那东西。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是拿刀来量的。再说,那把刀是他初恋女友给的,那女孩待他简直就像他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