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荒野侦探 1976—1996(第21/110页)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笑个不停。阿图罗的母亲觉得胡安·马尔塞很秀气,眼睛很漂亮,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而且人很好,也挺直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么开心了。第二天她就给马尔塞打了电话,马尔塞给了她负责奖学金的那个女人的电话号码。一星期后,阿图罗的母亲开始在巴塞罗那的一所学校研究智力缺陷、智力低下的孩子,以及患有唐氏综合征的人的教育课题,学习期间的工作身份是实习教师。奖学金提供为期三年,每年的延续取决于她的成绩。不久她又去医院治疗甲状腺。起先,我们以为她可能得动个手术,但最终没有动。所以,当阿图罗到巴塞罗那时,母亲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奖学金虽不丰厚,但够她生活了,她甚至有钱去买各种巧克力,因为她知道阿图罗喜欢巧克力,谁都知道,欧洲的巧克力绝对要比墨西哥的好多了。

7

西蒙娜·达里欧,小马厩街,巴黎,1977年7月。

乌里塞斯·利马到巴黎时,他惟一的熟人就是一个曾流亡墨西哥生活的秘鲁诗人和我。我只见过这个人一次,是在基多咖啡店,那天晚上我跟阿图罗·贝拉诺有约会。我们三个人聊了会儿,只有一起喝杯咖啡的工夫,后来我和阿图罗就走了。

我很熟悉阿图罗,但自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我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在墨西哥干什么?研究人类学,这是在理论上。事实上呢,我到处旅游,在这个国家观光。我还参加了很多派对。墨西哥人有那么多的休闲时间,真不可思议。当然,就我的目标而言(我靠拿奖学金生活)那点钱远远不够花,所以我在一个叫吉米·塞蒂纳的摄影师那里找了份工作,我想,我是在伦德雷斯大街一家叫巴斯科·德·基罗加饭店的派对上认识他的。我的财力大为改善。吉米拍些艺术裸体摄影,如他所称,但其实是些软性色情作品,全裸,要摆刺激性姿势,或者脱衣挑逗性系列图片,这一切都在他住的布卡雷利大街一幢楼的顶层工作室里进行。

我现在想不起是怎么跟阿图罗结识的,也许是在吉米住的那幢楼里上完一个摄影课之后,也许是在一家酒吧,也许是在一次聚会上。还有可能是在大伙都叫杰里·刘易斯的美国人开的比萨店里。在墨西哥,人们往往在那些匪夷所思的地方会面。总之,我们相遇了,而且一见钟情,但睡到一块儿差不多是在过了一年之后。

只要是法国的东西,他都兴趣盎然。说到这点,他还真有些天真。比如,他以为,我在研究人类学,必然知道马克斯·雅各布(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也顶多熟悉而已)的作品,我告诉他不知道,告诉他法国女孩读别的东西(就我而言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时,他就是不肯信。他认为我在开玩笑。可是他喜欢琢磨,我是说,他总是从文学的角度思考问题,但并不异想天开,你不读雅克斯·里高特[26]的作品,他也绝不会小看你,甚至他自己都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有时我们花好几个小时谈论她的某个长篇,重温那些谜局(我的记忆力特别差劲,但他的记忆力非常出色),重构那些不可思议的凶杀案。

我不知道他身上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有一天,我带他到我住的公寓,我跟另外三个学人类学的学生住一起,一个来自科罗拉多的美国人,两个法国女孩,终于,在那天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我们总算上了床。我早就警告过他,我有一个怪癖。我是半严肃半开玩笑地(我们在现代美术馆的花园里大笑着,那儿有很多雕塑,很可怕)告诉他:阿图罗,永远不要跟我睡觉,因为我是个受虐狂。什么意思?他说。意思是我喜欢做爱的时候挨揍,就是这样。这时阿图罗不笑了。当真?他说。绝对当真,我说。你怎么喜欢挨揍呢?他说。我喜欢别人抽我,我说,抽我的脸,打我的屁股之类的。要很重吗?他问,不,不很重,我说。你在墨西哥一定没有做过多少爱,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说为什么这样讲。伤痕啊,马普尔小姐,他说,我没有看见你身上有任何伤痕的印迹。我当然做爱了,我回答说,我是一个受虐狂,不是一个动物。阿图罗笑了。我想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所以,那天晚上,或者其实是早晨,我们终于上床后,他对我特别温柔,我都不忍心拦他,如果他想全身上下舔我,轻柔地吻我,我也让他遂心,但我很快就发现他硬不起来,我把他的那家伙握在手里,抚弄了会儿,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后来我问他,轻声地在他耳边细语,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他说没有,挺好,我们又相拥抚摸了更长一会儿,但显然还是兴奋不起来,我说这样不好,别试了,够了,如果你没有兴致,就不会有兴致,他点上一支烟(他抽一种叫巴利的烟,这个名字很好玩),然后说起他刚看过的一部电影,后来他起床在屋子里裸着身子走了几圈,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我的东西,然后又在床铺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开始浏览起我的照片,还有些吉米的艺术特写,我不知道为什么保存下来了,也许我太傻了,我问他这些照片是不是让他来劲了,他说没有,但这些照片挺好,我看上去也挺好,你很漂亮,西蒙娜,他说,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让他来上床,趴在我上面,抽几下我的脸颊或者屁股,他望着我说,我不会干那种事,西蒙娜,然后又纠正自己的话:这是又一件我不会干的事儿,西蒙娜,可是我说,来吧,勇敢些,上床来,他上了床,我翻过身子,躬起屁股说:慢慢地,像玩游戏那样,他抽了我第一掌,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我没有读过里高特,我说,也没有读过马克斯·雅各布,更没有读过乏味的班维尔[27]、波德莱尔、卡图尔·芒戴斯、阔比埃[28],这些必读作家的作品,可我读过萨德侯爵的作品。噢,真的?他说。是,我说,一边抚弄着他那家伙。他开始抽我的屁股,好像是有意的。你读过萨德写的什么?《闺房里的哲学》,我说。《贾斯廷》呢?当然读过了,我说。《朱丽叶特》呢?当然读过。这时我已经湿了,开始呻吟,阿图罗的那家伙已经硬得像根棍子,我翻过身,让他进去,但是别太急,等我发话了再动,感觉着滋味美极了。抽我,我说,抽我的脸,我的脸颊。把你的手指放进我的嘴里。他抽打着我。重些!我说。他抽得更重了。现在可以动了,我说,有那么几秒钟,房间里只听到我的呻吟声和抽打声。接着他也开始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