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第12/39页)

益田说得兴高采烈,浑然忘我,此时忽然回过神来,交互看着我和早苗。

“……请、请不要误会了,这只是编的、瞎扯的。我这个人喜欢搞一些设定,是个妄想型的人,所以……呃,我不可能真的去做这些事。我说的是前阵子认识的从事进口业的某位男士告诉我的体验,再添油加醋而成的,是编出来的。”

听起来真像借口。

益田拿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

那当然是冷汗,天气没那么热。

“呃,嗳,请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总之,我在场面热络起来的时候,像这样说了……”

益田说到这里,忽然望向早苗,悄声说,“呃,请不要介意哦”,接着大声说道:

“我几乎什么都做了,就只有轮奸还没有挑战过。”

对不起——益田低下头去。

“……听到这种话,果然还是会不舒服呢。对不起。”

“没关系,您也是工作需要啊。”

虽然早苗这么说,但我觉得很可疑,他一定乐在其中。

益田似乎看出我内心的想法,说:“我真的是清白的啦……”我不知道他是在说他哪方面清白,但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窝囊,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间事务所笑。仔细一看,早苗也笑了。

“然后,嗳,总之,我当时把自己设定成一个性豪,说我身边都是些没胆的家伙,不敢和我一起袭击女人,这是我的性经历中惟一的污点之类的,这样套话后,结果……”

“结果?”

“嗯,嗳,他们一下子就上钩了。马上就有人说了:那我们比你厉害,我们就轮奸过女人。有够蠢的,对吧?这种事是好拿来说嘴的吗……”

原来如此。

如果觉得是罪恶,就会三缄其口,若觉得是勋章,就会到处吹嘘。对那些家伙来说,那不是罪恶,而是光荣事迹。

益田恢复严肃的表情。

“然后呢,在场的有这个殿村和江端,其他人说,‘去年那场轮奸,我记得是你们干的吧?’于是两人得意洋洋,一清二楚地说,‘没错,就是我们。哲哉兄约我们,我们跟今井还有久我,五个人一起干的。’——他们就这样亲口说出了决定性的证词。我这双每天不忘掏干净的耳朵,的的确确听见了这些话。根据他们的说法——啊啊,早苗小姐,对不起。”

“怎么了?”

“呃,我知道他们拿来说笑的是您……非常地……呃,该怎么说……”

“嗯。”早苗微微垂目,“……没关系,可是……”

“可是?”

“益田先生只是稍微套话,他们就一下子说出来了,这表示就算对象不是益田先生,他们也见人就说……对吧?”

“就是这样吧。”

所以这件事还没有过去——益田说。

“这样说虽然很残忍,但事实上,侵犯你的事,在他们之间是三番两次拿来谈笑的话题。虽然他们没有说出侵犯的是哪里的谁,但他们提到你底下的名字,只要是知道状况,心思敏锐一点的人听到,就能够轻易听出被拿来谈笑的人是你。就算你不说,流言也会愈传愈广。虽然这是你们一家人努力想要忘掉的可恨事件,对那些家伙来说,也只是酒宴上的助兴笑谈这种程度的事罢了。他们一点罪恶感也没有。虽然你很痛苦……但这就是现实。”

早苗咬住下唇。

“接下来就完全是同伙——樱井一派的恶行炫耀大会了。那已经超越了黄色笑话的范围,根本是歧视女性的恶劣发言。若只是随便编出来凑趣的大话也就算了,但当那些话都是事实的时候,真是教人作呕,不堪入耳。”

益田撇下两边嘴角。

“那些家伙得意忘形,说要再去喝一摊,而我又装出有钱人的样子,不好说不。就在我随便找理由搪塞拒绝的时候,他们吵起架来,我就趁着混乱溜走了。”

“吵架?闹内讧吗?”

“不是的。这事说来也真不得了,那家酒吧里有人妖呢,中年的。”

“锅、锅子 [10]?”

“不是煮饭用的锅子哦。锅子不会喝酒。也就是所谓的男色家……也不算吧。可是人家又没穿女装,那该叫什么呢?我不太懂怎么区别……总之就是同性恋的人。”

“噢。”

我知道益田在说什么,但早苗好像不太明白。

益田察觉到这一点,便说明给早苗听:

“也就是肉体虽然是男性,但精神上是女性的人吧。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像是肉体和精神都是男性,还有对魁梧的男性感到爱意的人,或是希望外表能够尽可能接近女性的可爱男性,等等。而在酒吧那里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还是该叫大姐?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比较年轻的人,唔,他们若是不开口,看上去只是一般的叔叔。不过他们在角落聊天时‘哎哟,讨厌啦’,‘你看人家是这样耶~’,‘咦咦,真的假的~’——像这样说话,结果被江端耳尖地听见了。”

“哦……”

“喂,这里有臭人妖!——他这样大叫,冷不妨一杯水就泼了上去。人妖吓了一跳,说‘你们干吗啦?’殿村就吼,‘我看到你们这种人就想吐!’”

“他们打了对方?”

“又踢又打,还边笑边打。看来樱井平素就歧视那些人,嚣张地说什么这种人是不配当男人的人渣。还嚷嚷着什么制裁,看来他们一看见这种人就动粗吧。”

“太过分了……”早苗蹙起眉头。

“是啊。我则是落荒而逃了。”

“侦探先生……没有救他们吗?”

益田既然是侦探,应该也闯过龙潭虎穴吧。而且他以前当过警察,应该学过武术才对。

但益田露出似哭似怒的表情,摇了几下头说:

“别说笑了。就像你们看到的,我的体格这么弱不禁风,根本没办法救人。就算不会挨揍,也揍不了人呀。”

“揍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