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第8/39页)

“哦……那……呃,那位榎木津先生,呃……”

“不管怎么样,我家先生不行的。”和寅说。

榎木津这个侦探那么忙吗?

和寅看着我,以监护人般的口吻说明道:

“先生最近心情非常糟,连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不知道在伊豆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整天臭着一张脸,教人无从应付。他连话都不肯跟我说。”

“他只是牙痛罢了。”益田说。

“牙痛?”和寅反问。

益田苦笑:

“对,他臼齿蛀牙了。被堵在伊豆的时候,他说牙齿痛得要命,让当地的牙医拔掉了,结果弄巧成拙,好像拔掉的地方还在痛。”

“可是他一句都没跟我说过呀?”和寅埋怨道,然后拿着托盘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生是不会工作的。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他心情不好,而且他平常就尽说他根本不想工作嘛。所以我不是再三交代了吗?不管是打电话还是亲自来访,只要有客人,就向他们说明现在的特殊情况,不管是什么样的委托,都要恭敬回绝。”

“我知道榎木津先生不会工作啦,可是都已经听客人说出来龙去脉了,怎么好说‘对不起,请回。’呢?人家不是正苦恼万分吗?”

“所以我再三地交代过你,叫你在客人说出详情之前先回绝。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因为接了些小案子,害得我多少次差点被开除。可是你竟然趁我进去厨房的时候擅自询问内容,真是太差劲了。偏偏茶壶又在那种节骨眼烧开。”

“所以说,只要是我能胜任的案子就不要紧。只要我处理得来不就好了?又不是要叫醒正在睡觉的榎木津先生,和寅兄也不会挨骂。再说委托人特地来访,连话也不听就请人家回去,会损害咱们侦探社风评的。最在意事务所经营状态的人,不就是你吗?”

和寅斜眼瞪着益田,很快地说,“你还太嫩了。”接着用鼻子“咕咕咕”地笑了。“我家先生不是常说,侦探可不是义工活动吗?而且现在咱们事务所阔绰得很。先前大赚了一笔嘛。那钱都可以拿去再盖一栋大楼了。所以,先生这一年半载是不会工作的了……”

和寅睁大眼睛锐利地看了我一眼,“难得您跑一趟,真是遗憾。”

我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再、再盖一栋大楼?这、这里的收费这么贵吗?”

大河内跟我说形同免钱。我这个穷施工员连一毛多余的闲钱都没有。老实招了吧,我会决定找这家侦探事务所商量,最大的理由也是因为大河内说花不了几个钱。“不贵不贵。”益田垂下眉角说,“侦探费用没有行情的。上回是特例,因为上次的委托人是个大富豪。”

“我们这里客层很好的。”和寅说。益田闻言,又“喀喀喀”地笑了。

这些人居住的世界似乎与我不同。

“喏,前阵子伊豆不是发生过一些骚动,您知道吗?就是宗教团体和当地的建商发生冲突的事……”

我好像在报上读过这件事。

大批人马群架斗殴,出现数名伤者,还有一人死亡——我记得报上是这么写的。

益田不等我回话,接着说:

“……那件事啊,虽然报纸没有报道,其实是一宗难得一见的大事件。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再怎么说,东京警视厅调查一课都有两个刑警、目黑署有一个刑警被降职调单位了。”

“木场大爷被降职了?……”和寅问,“不是惩戒免职吗?”

“没有免职啦。可是前天举行了调查庭,木场先生不仅被减俸降级,还被调到辖区警署的一系。青木和目黑署的刑警我记得是被减薪半年,还被调到不晓得哪里的派出所去了。”

“真是人仰马翻呐。”和寅说,再一次坐回椅子。

看来他是个爱凑热闹的家伙。

“小说家老师怎么了?他有没有吃上什么苦头?”

“哦,关口先生,我以为他已经没救了,没想到意外地似乎没事。应该是习惯了吧。他……应该就快从伊豆的医院回来了吧。嗳,他这个人就像背负了全世界的不幸嘛。榎木津先生说啊,他最好是冤罪入狱服刑,才是造福世人,最好一辈子都别从牢里出来了……”

我完全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跟什么人。

而且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宗多么严重的大事件,但毕竟与我无关。

和寅应了句,“关口太太真是可怜呐。”话说回来,我也被忽视得太彻底了。

“请问……”

“啊。”

我一出声,益田就露出奇妙的表情,然后他想起来似的说:

“都是您不说明白,话题才会偏掉了。”

唔,或许是吧。不过说回来,我到底要怎么样委托些什么才好?

但是就在我犹豫不决地寻思当中,益田毅然决然地说,“我答应下来。”

“答、答应什么?”

我觉得在这阶段,没有任何可以答应的事。

“我最痛恨欺侮女性的家伙了。”益田腼腆地说,“据您刚才所说,强奸犯不止一人,对吧?”

“是的……这怎么了吗?”

“知道主犯是谁吧?”

“是的,是通产省 [8]的官房次官儿子,樱井哲哉。今年春天大学毕业,现在……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官僚的儿子啊……”益田呢喃,“如果我是公仆,这多少会成为调查上的阻碍。就算上头没有施加压力,自己也会有所顾忌。”

是这样吗?

益田打什么坏主意似的微笑,说:

“可是我们是侦探,不在乎。那么,你知道那群共犯的住址姓名吗?”

“这个嘛……他们好像全都是哲哉学生时代的酒肉朋友,总是四五个人厮混在一块儿,专干些坏事。狐群狗党。”

“名字和身份呢?”

“这我就不晓得了。早苗好像也不知道。哲哉身边似乎总是有几名跟班,但脸孔并不一定,区区一介女佣不可能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底细吧。一定是其中的某些人,但事情发生在漆黑的仓库里,别说是长相了,早苗连袭击她的人数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