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目]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③(第23/32页)

全都要赖到我头上就是了。

“你有胜算吧?”老师问我。

“胜、胜算吗?我是有点底啦……”

可是不能保证敌人用的是我想的伎俩。单纯决胜负的话,也并非全无胜算,不过如果对方使出意想不到的老千手法,我就无计可 施了。

“我问你,花牌的老千要怎么耍?”

“哼。”

老师对我嗤之以鼻后说,“最后还不是要靠我。”这家伙真的很会惹人生气。教人气到甚至涌出杀意,我硬是忍耐下来。

“因、因为论老千,无人能出老师之右嘛,所以我才问你啊。”

“歌留多赌博的老千,一般是在牌上动手脚。”

老师开始解说。

讲到花牌的老千牌,最多的听说是一种叫“削工”的牌。这是将牌子的芯薄薄地撕成月牙形的牌。此时会依照上、下、左、右以及月别来决定撕除的位置。然后再从上面贴上背纸。如此一来,撕掉的部分看起来就会像天然的瑕疵。如果撕得很薄,就很难看出瑕疵。如果撕得深,就会看得一清二楚。好像会依赌场的环境及老千的视力来决定该怎么撕。这样一来,就算不看正面的图案,也可以识别出纸牌,接下来只要主导赌局就行了。

此外,也有在芯里面贴进约三厘左右的毛的“毛入工”。这与瑕疵相反,是填入细毛,外行人几乎看不出来,但只要放在光下一照,就一清二楚了。此外好像还有事先浸泡某种液体的“沁工”,或印上污渍作为记号的“晕工”等老千牌。

不管怎样,都是可以不看图案而识别纸牌的老千手法。

可是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无法辨识出全部的牌。一般的老千牌可以辨识出一月到九月的月份,或是看出丹物、十物、五光物,能够识别出一月到十二月全部的,好像叫做“总工”。

所谓“工”,是花牌加工工程的总称。

此外还有为了切牌时可以动手脚而改变花牌长度的“长牌”、“宽牌”等老千牌。

老师真的很清楚。

可是手法与手脚姑且不论,想法和我在从军时代学到的伎俩似乎没什么特别不同。简单地说,只要可以不用翻牌就知道是什么牌就 行了。

只要知道是什么牌,切牌和发牌时就能占尽优势。

不过老师告诉我的老千牌,似乎都得用眼睛才能判别,而且也只能做出笼统的区别。

我的话,是一直锻炼到详细记住每一张牌的特征,光用摸的就可以大概辨识出是哪一张,换句话说,操弄手法比一般老千牌更细腻。

至于富之市……

他眼睛不便,没办法使用这类老千牌吧。

好像也有光摸就知道是什么的老千牌,但似乎只能依光滑粗糙做出大略的区别,那样的话,没办法以几十个人为对手,使出精细的手法吧。

那么果然……

——和我一样。

富之市一定是精通自己的牌。

据说视觉不如意的人,五感中剩下的四感会变得特别灵敏。

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富之市的老千手法,是不是就是利用这四种感觉?那个按摩师一定是光靠触摸就可以知道是哪张牌。

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

只要换了纸牌,这招就没效了。

如果他的手法和我一样,只要拿掉他摸熟的牌就行了。

我就是这么想,才带来了旅馆的纸牌。

“那是怎样?”老师说,“沼上你把刚才拿到的旅馆花牌的特征全记住了吗?”

“那种事谁办得到?这可是刚才才在那儿拿到的牌呢,我哪知道什么特征啊。可是这样的话,对方也一样不知道啊。”

“他应该是不知道吧,”老师不满地噘起嘴巴,“可是这样一来,也不晓得赢不赢得了了啊。”

“不过我可是将压倒性不利的状况扳到平分秋色了呢。”

“没办法的,”老师冷酷地说,“首先你要怎么换牌?如果那个按摩师就像你说的耍老千,牌一换他不就马上知道了吗?那不管你再怎么巧妙地掉包都没用的。一知道牌被换了,对方就发现我们的圈套了,不会和我们赌的。只会叫我们回去。这招没用的。肤浅。”

“唔唔……”

说得没错。

没错是没错……

为什么他只会说些挫人锐气的话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所以叫你不要随便对人家乱拍胸脯保证啊。总之还是别赌花牌的好。绝对会输的。啊,喏,已经看到了。那里就是那个按摩师的家……”

老师以粗短的手指指示前方。

有一户没有点灯的农家。

雪原中蹦出好几束枯芒草。

虽然处处破损,但那是一户大农家。木板屋顶上就像这一带的人家都会做的,堆满了小石子。屋里完全没有一丝光亮透出,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真的眼睛看不见吧。

月亮出来了。

“芒上月,简直是和尚牌。” [80]

老师“叽叽叽”地尖声怪笑。

“好,豁出去了。”

老师说完,丢下还在踌躇的我上前,咚咚咚地粗鲁敲门。

先前还说得那么窝囊,倒是挺有胆的。

“不好意思,我们是住在小针旅馆的妖怪研究家旅人,我们听说这里在玩赌博,所以过来了。”

里头传来声响。

“旅人……?”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啊,”老师完全不改他一贯的步调,以强势的口吻说了,“没事就不会来了啊。我可是没吃晚饭就过来的,没吃饭呢。更进一步说明的话,我的体格非常健硕,少吃一餐饭是非常严重的事。我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过来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这儿?”

“我都说了是小针先生介绍的啦。”

那就一定是来赌博的啊——老师说。

“我带了个想赌博的人过来。我们有点小钱,想要多赚一些。”

什么叫想赌博的人

说得与自己无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