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镜 玫瑰十字侦探的然疑(第23/41页)
“好像是。”
我隔着神无月看向镜子。
难道……那个时候镜子里照出来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叫权田的人吗?
——现在呢?
现在怎么样呢?
看不清楚,角度不对。
“本岛先生,你……前天也穿着那套衣服吧?”
神无月不知为何,确认似的问。
他猜得没错。不过或许就算没有通灵能力,也可以猜得出来。
我是个凡夫,小人物,而且贫穷。没几套外出服这件事,随便抓个小鬼头来问,可能都猜得出来。
“你说的没错。”我答道。
神无月冷淡地应道,“是吗?”先去了门口,窥看外头之后回过身,绕过白线旁边走近我。
“这里确实是命案现场没错。而疑似凶案发生的时刻,你也确实就在这个房间里。”
神无月扶起倒下的椅子,摆在恰好是骏东坐的位置上。
“而你与被害人在这里像这样谈话。”
通灵侦探在椅子上坐下。
“像这样,是吗?”
完全就跟那时候一样。相关位置与房间的亮度都完美地重现了。只有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绅士变成一个服装庸俗的怪侦探而已。
我说“是的”。神无月瞧不起人似的“哼”地应我。
“真是件古怪的事呢。”
“是……很古怪啊。”
每一个听到我遭遇的人都这么说。可是连通灵侦探这样一个怪诞的家伙都这么说,老实讲,我觉得蛮窝囊的。
“那么,你就以这个状态与被害人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呢?”
“什么叫然后?”
我想当时我说了不少榎木津的事。
然后骏东……
——门是吗?
我记得他说手下在那道门监视。门……
我望向门扉。的确看得到走廊。那是玻璃门,当然看得到。不过没办法看见走廊上有什么。
根据我的记忆,骏东当时是说“你看那道门”。
而我还没有真的看之前,他就说,“刚才那伙人在监视着。”
我并没有确认手下在外头监视。我只是听了他的话,想象手下从门口窥看室内的模样。
然后我相信了。
——因为我看不到吗?
对,结果我没办法看到。可是骏东叫我看。
换句话说,骏东没办法察觉从我的位置看不清楚吧。既然会叫我看,表示骏东看到了什么,既然他看到了,手下当然就在那里……
我单方面地这么认定。
其实手下是不是真的在那里,颇为可疑。
“本岛先生,你怎么了?”
神无月从椅子站起来。
就像骏东做的那样。
“哦……被害人——骏东先生叫我看门,然后就像你那样……”
“哦,像这样前屈?”
“嗯,然后……”
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像这样站起来?”
“他大声说话,绕到我背后……”
“噢,噢。”
神无月就像骏东做的那样,绕到我背后。
“然后被害人像这样,割断了你的绳索。绳索割断后,你……”神无月在我耳边说,“当然站起来了吧?”
那个时候。
我应该很困惑。可是我尽管困惑,仍然照着骏东说的做了,所以……
“对,我像这样站起来……”
我做出抓住骏东的样子。
“怎样抓住?”神无月问。
“所以就是……”
我是踏出右脚?还是左脚?
我是右撇子,所以一定是伸出右手。那么……
“大概是像这样吧。”
我慢慢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然后,像这样把假刀捅向他肚子那里。”
“哦?原来如此。那么格斗是在这一带进行的呢。那……被害人……”
“呃……他装出——应该是装出——痛苦的样子,像这样用右手按住肚子。左手往前伸出,然后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觉得那是叫我逃跑的意思。”
“在这个位置吗?然后,你逃走了。”
“嗯……”
我慢吞吞地往窗户前进。
那个时候我完全无法思考,连我是从房间的哪一带以什么样的路线逃走的都不记得了,但这个房间本来就不怎么广,我想我一定是直线冲向窗户的。
我走到窗户的时候,神无月大声说,“那么——”回头一看,神无月背对着我,站在和刚才一样的地方。
“你没看见被害人倒下的样子,是吧?”
“没看见。”
“原来如此……”
神无月站的位置和白线描画的地点有些距离。可是如果是痛苦挣扎着倒下,或许会倒在那一带也说不定。
“那么……差不多该来鉴定真实性了。”
神无月自信十足地说。
神无月掀开条纹西装的前襟,露出与其说是抢眼,不如说更接近没品的内衬。那里似乎缝有特制的口袋。
如果要我老实陈述感想——很滑稽。
让我再次直说吧,这个人很逊。
如果他自以为这样是在耍帅,那真是误会大了。
如果不是的话——哎,像我,就算想耍帅也没得耍,所以没资格批评什么——如果他不是有意耍帅的话,就是他没发现自己这个样子真是拙到家了。
可是又逊又拙的通灵侦探是一本正经的。
他应该完全不晓得我心中隐藏着这种失礼的感想,所以一本正经是当然的,但话说回来,他的动作也太夸张了。接着神无月就像歌舞伎演员那样,以夸张的动作把左手伸进口袋里,庄严地取出什么东西。
是一个用看似高级的紫布包裹着的、类似小盘子的东西。神无月恭恭敬敬地将它高举到额头前方,肃穆地敬礼。
他把小盘子摆在掌上,打开紫布。
从我的位置看不见里头究竟包裹着什么。
神无月作势使劲之后,用力“嗯!”了一声。接着“阎魔耶娑婆诃!”地念诵咒文般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