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灵气 玫瑰十字侦探的疑惑(第22/50页)
“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呢。”青木同情地回答,“不管目的为何,调查的时候,是有不少侦探会采取这类手段嘛。结果有的时候也是会惹来厌恶或怀疑……不过站在我的立场,对于伪造身份,我只能说是不值得嘉奖的行为。”
“就说那不是伪造身份了,是变装啦!”
“你根本没变装啊。”寅吉说,“完全露出马脚了。”
“不,那是变装啦。我平常一点都不可疑的。我健全到了极点的。如果我看起来很可疑,那不就是不折不扣的变装了吗?侦探是会变装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不也会变装吗?还有明智小五郎……”
“那是虚构的故事啦。”寅吉说,而榎木津断言,“他们不算数啦。”
“不、不算数?”
“当然不算数了。这还用说吗?告诉你,故事中出现的侦探,都是出于嗜好而变装的。是为了好玩才变装的。只要是好玩的事,侦探做什么都可以。证据就是,不管他们变装得有多可笑,也不会有半个登场人物发现啊。就算是小说,也没有半个侦探因为变装被人识破而哇哇大哭。但你不就在哇哇大哭了吗?”榎木津指着益田说。
“我真的快哭了。”
“那你就哭到死吧,这个笨家伙。说起来,为什么侦探非得干那种伪造身份的事不可?难道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吗,哭山?你在人前戴着面具好玩吗?”
“面具……?”
“那不就像戴面具吗?”榎木津说,“不管到哪里去,去见谁,都拿真面目示人就好了嘛。完全没道理非戴上面具不可啊。然而你们却动不动就戴上面具。到底是在害臊些什么嘛?就是净做些丢人的事,才会变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羞耻的家伙,是吧!”
“好,那我就恢复本我面目,坦率地哭喽。”益田双手掩住了脸。
我非常了解他想掩面的心情。榎木津这番话也太乱来了。岂止是乱来,根本是瞎搅一通。可是我也觉得他的话有那么一丝道理。
近藤也说过一样的话,的确,我们都在戴着面具生活。我在公司是员工之一,在客人面前只是个配线工或制图工,在近藤面前则是他的幼时玩伴兼邻居本岛。而在榎木津面前,我是个连名字都无关紧要的奴仆。这些全都是我,每一个都一样,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当然,每一个都是我,内在也没有什么剧烈的变化,简而言之,是对外的态度、与他人的应对方法有所改变而已,那叫作礼仪,或者叫社会性,又叫作常识,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但如果把这叫作面具,就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不戴着面具的了。就连幼儿,在父母亲面前和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同。
不戴着面具,以真面目处世的——不,应该说能够像这样处世的——哎,我想大概只有刚落地的婴儿跟榎木津而已吧。
“哭吧,永永远远哭下去,哭到发疯,哭到死吧你!”榎木津绝情到底地说,“我不是总是再三教诲,说到你们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吗?那种下流的工作就交给警察那种没品的家伙。那些人就是只为了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趴在地上蠕动而活。那些拿这种无意义之事作为生存意义的疯狂之辈聚在一起,领着国家的薪俸,做着无意义的事。如果你高兴这么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哭着抢走人家的生存意义,到底是何苦啊?这个蠢货。这就叫作自作自受。”
“无意义……的确是呢。”这次轮到青木一脸哭相了。
此时榎木津再一次“啊”地大叫,真的一副惊讶的模样说,“原来你也在啊,小芥子警官。”
真是,教人哑口无言。
像我,根本还没有被看在眼里。
“你什么时候在的?”
“哦,我一直都在啊,榎木津先生。哎,你的发言总是那么偏激,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的确言之成理。我们警官的工作就是孜孜不倦地做着这些无意义的工作。我们不能引人注目,而且我们的工作减少的话,才是为社会好嘛……”
“哦?”榎木津扬起下巴,“那么你是来对这个愚蠢的哭山的愚行下达制裁的铁拳吗?为了报复工作被抢走,耍着警察最喜欢的权力这下流没品的武器,来把这个笨蛋押走,是吗?”
“押走!”益田跳了起来,“青、青木先生,怎么会……”
青木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还没有要押你啦,放心吧。”
“不把他押走的话,至少先捆起来吧!”榎木津胡闹着,“警察,你不用对我客气啊。哭山这种东西你可以立刻把他押走。就算抓去处刑也没关系。如果你犹豫着不敢行刑,要我帮忙也可以。”
“我是清白的!”益田的声音真的成了哭腔,“青木先生,请告诉大家我是清白的啊!”
“我只是一介警官,不具备论断一个人是有罪还是清白的立场。辖区也不同,我不能随便说那种话。”
“什么不能,可是……”
“虽然对不住你,”青木先这么声明后,接着说,“但我会把你刚才告诉我的话,就这样向辖区报告。”
“就这样报告?不帮我辩护一下?”
“我只会把听到的内容就这样据实以告。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能扭曲信息吧?谁叫我是个以无意义又愚昧的工作作为生存意义的警官之一嘛。”
“青木先生,何必酸成那样嘛……”
益田露出恳求的眼神,抓住青木。我想换了我是青木,也会想酸个一两句吧。实在被说得太不堪了。可是榎木津说“你真是颇有自知之明呢”,同时笑了。讽刺一点效果都没有。
“哎,好吧。益田也是,就像榎木津先生说的,如果你没有什么内疚之处,就用不着隐瞒,也用不着羞耻嘛。有什么不好呢?”
“我、我才没有隐瞒,可是请你那个,尽可能婉转地转述好吗?”
“所以说,我会据实以告。”
青木故意强调“据实以告”四个字,站了起来,冷冷地丢下一句“各位似乎相当忙碌,我先告辞了”。然后望了我一眼,向榎木津行了个礼,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