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灵气 玫瑰十字侦探的疑惑(第23/50页)

益田茫然伫立,发出怪叫。

可是青木和榎木津不同,他并不是在故意刁难益田,也不是在欺负他。我认为身为一名警察,青木的态度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是认识的人——不,正因为是认识的人,如果因此手下留情,就不配做一个公仆了。

像这样一说,青木听起来好像是个不知通融、宛如酷吏的冷血之人,但当然没有这种事。青木这个人不仅光明正大,而且性格耿直吧。

与益田联络,对青木来说,会不会其实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简单地说,这等于是警察在私下接触自己管辖外的案件嫌犯,并且泄露情报。如果益田正是罪犯,他非常有可能因此获知调查概况,试图逃亡或者湮灭证据。如果演变成这样的事态,青木难辞其咎。

即使如此,青木仍然满不在乎地前来,一定是因为他相信益田。

青木刚才说证据当中发现了鞭子,因而感到怀疑,所以前来确认,表面上这番说辞名正言顺,但或许只是想拿它来当个话头罢了。

鞭子这种东西,平常不可能随便在路上看到,更别说有朋友成天把玩了——这根本是最适合拿来当笑话的题材。

然而揭晓一看……

朋友居然真的可疑万分。

我想最为吃惊的搞不好是青木自己。

话虽如此,既然发现益田的行动与案件细节一一吻合,也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吧。我觉得这是当然的。益田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知无不言地说了一大串,结果反而招来更进一步的怀疑。

油腔滑调也该有个限度。

但是平素总是维持着轻浮态度,成天嬉皮笑脸的侦探助手,唯独这次似乎萎靡不振了。他很不安吧。

我很了解他的心情。现在的益田就是前些日子的我。上次的云外镜事件中,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嫌犯——或是某种教人一头雾水的傻瓜角色——被益田跟寅吉给恶狠狠地揶揄了一顿,吓得心都凉透了。

一会儿逮捕一会儿到警局配合,每当他们逗我说什么冤罪、绝对跑不掉的时候,既胆小又平庸的我就尖叫出声,缩成一团,跳蚤大的心脏猛烈地跳动,几乎都快爆炸了。

自己的清白,自己最清楚——这是前些日子益田本人对我说过的话。

当然是这样。可是就算明白,不安就是不安。

可是,当我惊恐战栗的时候,益田看起来颇乐在其中。

因为事不关己。

因为这样,所以我也不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但我还是禁不住同情。这个毫不害臊地宣称自己是个卑鄙家伙的青年,好像也是个胆小鬼。

“我会怎么样?”益田说。

“哎,会被逮捕吧。至少会被逮捕吧。”寅吉在一旁煽风点火。

“没、没有证据吧?”

“有鞭子。”

“赃、赃物呢?我手里又没有赃物。”

“卖掉就没啦。你卖到黑市去了吧。”

“哪有可能!”益田一次又一次甩动刘海,“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本岛,你也说说话啊。我是个认真善良又有点卑鄙的,也就是典型的小市民啊。对不对?榎木津先生,我……”

“不关我的事。”榎木津干脆地、极为简短地说。

“什、什么不关你的事……”

“你是窃贼还是强盗都不关我的事,就算因为这样被处刑或是被流放外岛或是被腰斩,跟我都没有关系。现在的问题是欺负鬼大会吧?难得我想到这个妙点子,这下子岂不是不能实现了?”

“你说的……欺负鬼是什么啊?”

“你是笨蛋吗?”榎木津说。这是榎木津喜欢的口头禅之一。“欺负鬼就是欺负鬼。是大家一起欺负鬼的欢乐活动,不是吗?拿箭射鬼,拿脚踹鬼,在整个家里把鬼追得团团转,把鬼逼到角落去,再一刀毙命。唔,一刀刺下去是假装的啦,不过还是很好玩。”

“哦……”

“还哦,这是风情画啊,是传统活动呢。”

益田显得更丧气了:

“哎,至少在我知道的日本……或者说,在我长大的神奈川县,没有那种古怪的活动。那是什么时候的活动?”

“除夕啦,除夕。”榎木津不耐烦地答道,“所以快没时间了。”

“除夕要做那种事吗?”

“当然啦。直到我爷爷死掉之前,我家每年都玩呢。可是从爷爷死掉那年开始,不晓得为什么就终止了。大概是我爸太笨,所以不玩了吧。不,还是什么东西被偷走了?”

“被、被偷?”

益田对这些词语变得过敏了。

“对对对,”榎木津愉快地点头,“我想起来了。有个像哭山的毛贼跑进我家仓库里,偷走了一堆有的没的东西,本来有好几个的面具里面也有一个被偷了。我记得是这样的。”

“面、面具是指鬼面具吗?”

“没错没错。不,被偷的不是鬼面具,是鬼面具的同伴。好像是一组的。”

“什么叫鬼的同伴?”寅吉说。

“除了鬼以外,还有好几个相似的面具啦。你们不晓得吗?”

“才不晓得哩。那、那是这样的面具吗?这种面具被偷了?跟这个一组的话……难道是阿龟面具或是章鱼嘴男面具?这种东西有人要偷吗?”益田指着我说。

我纳闷干什么要指我,望向自己的手……

我的手里还举着纸糊的鬼面具。真是够傻的。

举是举起来了,但话题马上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我错失收回面具的时机,就这样一直举在手里。我完全没意识到。因为没意识到,更是显得愚蠢。

“啊!你也在啊,本岛弦之丞。”榎木津非常吃惊。

吃惊到这种地步,让人觉得根本是故意的。

这种状况竟然没有注意到我,简直太离谱了。

而且连名字都变得莫名其妙。什么弦之丞,那是哪来的武士啊?

榎木津一脸讶异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这边。不管被看上多少次,我依然会紧张不已。

或者说,一想到榎木津在看什么,我就毛骨悚然。

“然后呢?”榎木津一脸狰狞地问。

“然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