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觊觎暴利预购酒业 代理县长背水一战(第5/10页)

见刘东福满脸的沮丧,面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李明桥才气顺了些,说:“这样吧,让慕华同志过来,我和她一起听听具体情况。”

李明桥边说边用座机拨了办公室主任卫振华的电话,让卫振华通知谢副县长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让黄副县长也过来。”

刘东福的眼睛亮了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

不一会儿,常务副县长黄志安、女副县长谢慕华一前一后进来了。

谢慕华看见刘东福,很夸张地“哟”了一声,说:“哪阵风,把刘总给吹来了?”

黄志安开玩笑说:“那还用问?肯定是谢县长的香风呗。”

谢慕华说:“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去一趟酒厂,都让刘总给赶了出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东福苦着脸,诺诺地说:“哪有的事?哪有的事?”

李明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关于蓟原酒业的改制,咱们小范围碰个头,让刘总谈谈他的具体想法。”

刘东福看了看李明桥,又看了看黄志安和谢慕华,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三番五次来找李明桥的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自己要以蓟原酒业法人的身份,参与竞拍蓟原酒业;二呢,是寻求政府的支持,刘东福知道蓟原酒业不会太便宜,他拿不出太多的资金,不足部分必须依赖于县政府出面,跟银行协调贷款;第三呢,就是希望县政府向他政策性地倾斜一下,不然,他刘东福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拍不到蓟原酒业——天知道蓟原县身家过亿的煤老板到底有多少。

但李明桥一直不理他的茬,刘东福就比较着急。在这个节骨眼上,华光煤业公司的总经理刁富贵又放出话来,说是华光煤业公司将逐步涉足非资源型企业,竞拍蓟原酒业是其中之一。刁富贵是什么人?煤炭局长郝国光的小舅子。蓟原的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郝国光是蓟原县的座山雕,是老大,任谁都不敢招惹的主,省上来个副省长都得对他点头哈腰。同样是企业老总,刘东福打心眼里瞧不起刁富贵,觉得刁富贵充其量就是一流氓,吃喝嫖赌的主,就差抽了,钱再多也是白搭。但刘东福又不得不承认,在竞拍蓟原酒业这件事上,自己和刁富贵压根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刁富贵有煤炭局长郝国光在背后撑腰,自己哪是人家的对手?否则,刁富贵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放话出来——刁富贵明摆着是要告诉其他对蓟原酒业有想法的人:离远点,酒厂已经有主了。很显然,只要刁富贵出面竞拍,其他煤老板即使有想法,通常情况下也会敬而远之。跟刁富贵的官方背景比起来,刘东福法人代表的那点优势,根本就谈不上是优势。

刘东福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危机感,觉得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辛辛苦苦替蓟原酒业打下的这片江山,有可能就拱手送给别人了。但刘东福毕竟是刘东福,在他的人生字典里面,压根就没有“放弃”这个词,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酒厂撒手的。

听完刘东福介绍的这些情况,李明桥有些意外,黄志安和谢慕华也感到意外。

李明桥意外的是,郝国光的小舅子刁富贵竟然卯足劲想要竞拍蓟原酒业。他跟刁富贵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刁富贵的大名却是听过的。如果说,李明桥对刘东福的印象不怎么好的话,那他对刁富贵的印象就更不好了。李明桥听人说过,刁富贵这个人,好事跟他没关系,坏事离不开他。上次牛头岭矿山发生的大规模械斗事件,肇事方就是刁富贵的公司,虽然调查显示肇事起因是下面一位矿长的自作主张,跟刁富贵没有什么牵扯,但李明桥对这件事情一直心存怀疑。别的不说,单就刁富贵在社会上的不良声誉,他造的酒,谁敢喝?酒厂在他手里能办好才怪。

副县长谢慕华跟李明桥一个心思。她认为,刁富贵本质上就不是经营企业的料。华光煤业公司之所以经营状况比较好,全赖背后有个郝国光,不然,早垮杆了。而且,造酒跟挖煤可不一样,不是什么人都能造出好酒来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酒卖出去。

常务副县长黄志安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为他觉得郝国光有些贪得无厌——刁富贵有狗屁的实力,还都不是郝国光的产业——当局长就当局长,挖煤就挖煤,买什么酒厂啊,难道就不知道贪多了嚼不烂吗?他对郝国光的跋扈早就看不顺眼,但没有办法,他黄志安在某种程度上还得依靠这位煤炭局长。

李明桥对着黄志安和谢慕华说:“你们二位是什么看法?”

谢慕华说:“与其卖给刁富贵,还不如让刘总以法人的身份直接接手。刘总平时虽然抠门点,但在酒业这个行当里面,却是有名的专家,从业时间长不说,管理经验和营销经验都很丰富。”

刘东福赶紧接过话头,说:“就是嘛,就是嘛,谢县长是个明白人哩。”

谢慕华用鼻子眼“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正因为我太明白了,才被刘总从酒厂赶了出来。”

刘东福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在郝国光的真实意图没有明确之前,黄志安只能替刁富贵说话,他清了清嗓子,说:“这个呢,蓟原酒业的改制,我认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也不能说刁富贵参与竞拍就不好,市场经济嘛,一切都交给市场去自行消化。政府这块,也不宜介入太深。”

李明桥点了点头。黄志安说得有些道理,现在啥年代?市场经济都多少年了,让市场自行消化各个层面的矛盾,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情。

李明桥权衡了一下利弊,知道现在还不能给刘东福一个明确的说法,尤其不能许愿,否则后患无穷。李明桥就委婉地对刘东福说:“这样吧,过段时间,县政府专门去你们公司搞一个听证会,听听公司的其他中层领导都是什么意见,工人们又是什么意见,把方方面面的意见综合起来,我们再研究具体的改制方案;刘总呢,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在政策允许的范围之内,该向你倾斜的,我们肯定会向你倾斜,这点你大可放心。”

李明桥说让自己放心,刘东福就越不放心。但事已至此,刘东福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有气无力地给三位领导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李明桥的办公室。当他郁郁地走出县政府大门时,又突然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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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国光最近上火,牙床疼,腮帮子肿得老高,每说一句话,都疼得“、”地吸气。刁月华也是,牙龈发炎了,嘴有些歪,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妆还化,擦很厚的粉,却没了往日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