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觊觎暴利预购酒业 代理县长背水一战(第6/10页)
啥人说的:冲动是魔鬼——冲动确实是魔鬼,这不,刁富贵为了贪图一点小便宜,指使手底下的矿长,把3号煤井开采到了别人家的地盘上,以致引发了大规模的械斗事件,还打死了一个老板……便宜没占到多少,亏却吃大了。这就像偷嘴的猫,腥没偷到,反惹了一身骚。偷嘴的猫,惹的“骚”是惹到了自己身上,刁富贵惹的“骚”,却是惹到了郝国光夫妇的身上。刁富贵闯的祸,大也罢,小也罢,都得郝国光来擦屁股,因为华光煤业公司的后台老板,实际上是他们夫妻俩。唯独这次,擦屁股的代价忒大了些。给死去的那位高姓老板赔付命价,以及跨界开采给对方造成的损失,一次性付给高姓老板的妻子280万元;给黎长钧的一个私密账户上打了100万元,用于公检法口的上下打点;3号煤井的矿长、两名副矿长、还有四名打手,先后以故意伤害等罪名被拘捕了,这些人是替刁富贵去坐牢的,矿长家里,给了100万;两名副矿长家里,各给了50万元;四名小喽家里,各给了20万元,安抚这七个人的家属,又花去了280万元。
算下来,这次“擦屁股”的代价,总共花去了郝国光夫妇的660万元,数字很吉祥,却让郝国光和刁月华俩人疼得揪心,这就是刁富贵“冲动”的代价。
黄小娜劝他,说虽然损失了几百万,但只要人没事就好,再说了,前段时间签的十来份订单,完全可以把这次的损失补回来。
郝国光用手护着腮帮子,“”地吸着气说:“那不一样,是两码事,那是咱该赚的钱!”
刁富贵之所以冲动,受贪小便宜的心理驱使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仗势欺人!
刁富贵仗谁的势?还不是郝国光的,仗着自己的姐夫是煤炭局长,以为只要是想在牛头岭混饭吃的,都得让他刁富贵三分不是!只不过,欺过了头,高姓老板和马姓老板奋起反抗,这才惹出祸事罢了。
郝国光在官场和生意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知道刁富贵的一些想法很危险。大部分人的想法,只要自己的亲属在重要岗位上或者显赫位置上,就越是谨慎小心,越是夹紧尾巴做人,怕被人盯着,怕被人揪了短。刁富贵却不这么想。他跟这些人截然相反,仗着姐夫郝国光大权在握,在蓟原城里横着来竖着去,张扬跋扈不说,还一身痞子的做派,吃喝嫖赌,啥事都干。
这次损失惨重,突然给郝国光提了个醒。原先,碍着老婆刁月华的面子,一味地纵容刁富贵的胡作非为,现在想来,是大错特错了。刁富贵这样的人,你就得给他安上辔头、绑上缰绳,否则,不定哪天又尥蹶子,惹出天大的祸事来……他考虑,要不要把刁富贵的总经理头衔给拿下来。他跟刁月华提了提,刁月华没敢吭声,她知道郝国光这次真生了气。
事实上,刁月华自己也非常生气,白白扔了几百万,就为了替自己的弟弟擦屁股。但要把刁富贵的总经理去掉,刁月华又一百个不情愿。事情明摆着,刁富贵占着华光煤业公司总经理的位子,这个公司就永远是郝国光和刁月华俩人的;刁富贵不当这个总经理了,公司算谁的?这可就很难说了,黄小娜可是上辈子狐狸精超生的,不但会勾男人,在生意场上也精明得不是一般。刁富贵怎么着也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有他在那儿撑着,自己就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刁富贵被赶走了,自己的主动权就没了,弄不好,连郝国光的妻子都没得当——不就跟财政局长周伯明上了一次床吗?他郝国光在外面花天酒地还少了?弄得自己一天到晚跟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左右不受待见。
郝国光再提换刁富贵的事情,刁月华就拉了脸,虽不反驳,却一把抓过电话,给在省城的女儿打电话,母女俩絮絮叨叨半天,说着说着,刁月华就抹了眼泪。这是刁月华最后的杀手锏。郝国光一看刁月华那架势,就知道做不通她的工作,只得作罢。
但那损失了的660万元,却一直是郝国光的一块心病,他一直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再补回来。国土局长张得贵从黄小娜手里拿走了一套房子,位于省城的黄金地段,是华源煤炭经销公司在省城置办的。时间不久,张得贵很偶然地对郝国光提到,说西平市有一块地皮,地段还不错,西平市政府准备挂牌出让——西平市就是邻省的那个县级市。
前段时间忙,一直没顾上,这段日子,用660万元替刁富贵擦了屁股,郝国光就又记起这块地来。他催促黄小娜赶紧去找找张得贵,以她的名义先把西平市那块地拿下来,即便将来不开发,转手卖掉也肯定会大赚一笔——对国土局长张得贵,郝国光向来比较放心。张得贵虽然好喝酒,而且非15年窖藏的茅台不喝,但人却挺仗义,他一般不会向别人伸手,但伸了手,就一定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相应的回报。郝国光没有让黄小娜当正宫娘娘的打算,但他现在必须对刁月华和刁富贵姐弟俩提防着点,所以,让黄小娜背地里出面拿地,最是合适不过了。刁富贵显然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矿山械斗事件刚一摆平,就又满城嚷嚷着要竞拍蓟原酒业。郝国光对刁富贵一肚子气,心里就很不痛快。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后面撑着,刁富贵拿什么来竞拍?他有那么多钱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过,刁富贵的大肆宣扬,反倒提起了郝国光对蓟原酒业的兴趣。他记得石副省长在视察蓟原酒业公司的时候,也对这家县属国营企业很是重视,认为牛头岭所有的煤矿企业加起来,都比不上蓟原酒业重要。石副省长的原话是:“过100年,过200年,甚至过300年,牛头岭还有煤矿吗?肯定没了。但蓟原酒业不会没,只会越来越好……年代越久,酒就越香越值钱,茅台和五粮液就是典型的例子。”石副省长的话一点也不夸张,本来就是这么个理。别看大部分煤矿企业每年的利税,都比蓟原酒业高得多,但在可持续发展和扩张性上,却没有一家煤矿企业能够比得上蓟原酒业。比较大的煤企,主营业务增长率和净利润增长率,每年能够达到10%,就已经很不错了;而蓟原酒业近十年来,每年的主营业务增长率和净利润增长率,都保持了30%以上的稳步递增,去年更是分别高达43%和49%——刘东福虽然气量窄,抠门点,做酒厂倒是一把好手。
郝国光寻思,把蓟原酒业买过来,倒也不失为一件比较划算的事情。但他不准备让刁富贵出面,自己的小舅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光惹祸,他造酒,不定哪天喝出人命来。郝国光还是倾向于让黄小娜出面。经历过这几拨事情,郝国光有些离不开黄小娜了:这个女人,年龄不大,却能时时处处替人着想,也够精明。但是,刁月华和刁富贵姐弟俩是最大的障碍。首先是刁月华,她绝对不会同意黄小娜出面收购蓟原酒业,因为华源煤炭经销公司名义上黄小娜是总经理,实质上仍然是他们夫妻俩的公司,公司赚来的钱仍然是他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刁月华不同意,黄小娜也没办法出面竞拍蓟原酒业。其次,刁富贵肯定也不会答应。刁富贵处心积虑,谋划了好长时间,为的就是一举拿下蓟原酒业。刁富贵给他姐说得好听,蓟原酒业由他们姐弟俩买下来,就是老刁家世世代代的产业。刁富贵果真是这么想的吗?只怕未必。他心里面盘算的小九九,别人不清楚,郝国光还能看不出来?刁富贵无非是想置办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把蓟原酒业买下来以后,作为自个发展的一个大平台,借机摆脱郝国光夫妻俩的控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