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4(第7/8页)

最后她蠕动了一下,在一阵突然的沉默中,这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晰,十分罪恶——如同某种吮吸声。她挣脱了我。她站在床边,假阴茎还在她身上。戴安娜旁边的一个女人说:“她确实有个阳具!”戴安娜回答:“那个阳具是我的,给这两个小婊子偷去了!”

她的声音粗哑,或许带着醉意,但是我想,同样带着震惊。我看着那个大开的箱子,那个让她又骄傲又嫉妒的箱子,感觉到自己体内蠕动着一条满足的肉虫。

我又想起来,在另一个房间里,一个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房间——我曾站在门口目瞪口呆,而我的恋人正在她的情人旁边面红耳赤地颤抖。现在看到戴安娜陷入了我过去的处境,我笑了。

正是这个微笑让她最终陷入了疯狂。“玛丽亚,”她说——玛丽亚正和迪基与伊夫琳一起站在她旁边,她们可能是一起回到卧室去拿一本色情读物——“玛丽亚,叫胡珀太太过来。我想让她把南希的东西扔出去,让她走。再给布莱克找一件衣服。她们都该回贫民窟了,我就是从那儿把她们捡来的。”她的声音非常冷酷,然而当她靠近我时,这声音变得温和了,“你这个小贱货!”她说,“你这个小娼妇,妓女,荡妇,骚货,你这个小婊子!”这些是她以往在欲望和激情的时刻说过上千遍的话,但现在带着仇恨,令人奇怪的是,我听了毫无感觉。

我旁边的泽娜开始发抖了。那假阳具也跟着她摇晃起来。戴安娜看到了这一幕,怒吼着:“把这家伙从你屁股上拿开!”泽娜立刻去解皮带,但是手抖得抓不住,我过去帮她。我们解皮带的时候,戴安娜在号叫着骂她,说她是个弱智,是街上的婊子,是一个手淫的小骚货。屋子里围观的女士们都笑了。其中一个——可能是伊夫琳——对箱子点了点头,然后说:“拿皮带抽她,戴安娜!”戴安娜咬了咬嘴唇。

“感化院的人会好好抽她的,”她说,“等她回去以后。”

听到这话,泽娜跪下来开始痛哭。戴安娜对她哼了一声,把脚移开,以免泽娜的眼泪打湿她的凉鞋。迪基的领带已经松了,翻领上的丁香花被压平、变黄了。她说:“我们不能看她们再干一次?戴安娜,让她们再来一次啊!让我们乐一乐!”

但是戴安娜摇了摇头,她盯着我的眼神冷漠而空洞,就像一盏熄了火的灯笼。她说,“这是她们最后一次在我家里干了。她们可以像狗一样在街上干。”

另一个喝得大醉的女士说,那么我们至少可以从窗户里看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但我只是看着戴安娜,这是那个可怕的晚上我第一次觉得害怕。

玛丽亚带胡珀太太回来了。胡珀太太两眼放光,她拿着我从米尔恩太太家里带来以后就扔在衣柜角落里的水手包以及一件很旧的黑色连衣裙,还有一双厚底的靴子。当所有的人都在看的时候,戴安娜把衣服和靴子扔在泽娜身上,然后一脸嫌弃地把手伸进水手包,拽出一条皱巴巴的裙子和几双鞋扔给我。那条裙子是我以前经常穿的,觉得非常好的一条裙子。现在它摸起来又冷又黏,缝隙里都是灰尘。

泽娜立刻就开始穿上沉闷的黑衣服和靴子。而我拿着自己的裙子,盯着戴安娜,咽了口唾沫说:“我不要穿这个。”

“你要是不穿,”她慢慢地说,“我就把你光着身子扔到费里西蒂广场上。”

“哦,把她光着扔出去吧,戴安娜!”她身后的一个女人说。是一个打扮成兰格伦女士的女人,只是没戴大礼帽。

“我不穿。”我说。戴安娜点了点头说:“很好,那我给你穿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她就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衣服,把裙边套在我的头上。我扭动着,踢着,她把我推到床上,用一只手紧紧摁着我,另一只手继续拽我身上的衣服。我更激烈地挣扎,很快裙边就破了。

听到裙子撕破的声音,戴安娜喊起来:“你们就不能来帮把手?玛丽亚!胡珀太太!你!”戴安娜说的是泽娜,“你想回到那该死的感化院吗?”

一瞬间,仿佛有五十只手过来给我穿衣服,捏着我,抓住我乱踢的脚。她们好像在我身上压了一个世纪。我在羊毛的衣服下面又晕又热,肿起来的头又被撞了,疼得厉害。有人把大拇指放在我的大腿根上,可能是玛丽亚,也可能是管家胡珀太太。

最后我被穿上了裙子,在床上直喘气。鞋子也穿在我脚上了,还系上了鞋带。“站起来!”戴安娜说,我站起来以后,她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从她的卧室里推出去,推向走廊,推过会客室,推向昏暗的大厅,我后面跟着女士们,胡珀太太、玛丽亚,中间夹着泽娜。我犹豫了一下,戴安娜又向前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最后我开始啜泣了。我说:“戴安娜,你不是认真的吧!”但是她看起来非常冷酷。她抓住我,捏着我,迫使我走得更快。我们下了楼,满脸通红,穿着怪异的衣服,从那个高高的房子中间连滚带爬地螺旋式下降,像一幅被诅咒下地狱的活人画。我们经过了会客室,那里还有几位女士,懒懒地靠在垫子上,问我们要去哪儿。我们中的一位女士说戴安娜在自己的床上捉奸了她的男孩和她的女佣,要把她们撵出去——她让她们一定要过来看看。

我们越往下走,身后的女士们推得越猛,声音越大,笑得越欢。我们走到了最底层,越来越冷了,戴安娜打开了从厨房通向花园的大门,大风迎面吹在我流泪的眼睛上,刺得生疼。我说:“不行,你不能这样!”寒冷让我清醒了。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卧室,我的衣柜,我的梳妆台,我的亚麻衬衫,我的雪茄盒,我的袖扣,我那银把手的手杖,我的西装,我的鞋,那双柔软帅气精致到我曾经用舌头去舔的鞋,我的表,那块用皮带系在手腕上的表。

戴安娜把我往前推,我转过身来抓住她的胳膊说:“别把我撵走,戴安娜!让我留下来吧!我会听话的!让我留下来吧,我会让你开心的!”但是无论我如何恳求,她一直不停地走,把我向后推,一直推到花园的角落,马车棚旁边的木门上。大门上有个小门,戴安娜推开了小门,外面似乎是无边的黑暗。她从胡珀太太手中接过泽娜,掐住她的脖子说:“你要是敢再出现在费里西蒂广场,或者以任何方式让我想起你这个哭丧着脸的可怜虫,我就会信守诺言,把你扔回那个监狱里,直到你腐烂为止!听明白没有?”泽娜点了点头。她被扔进了广场,被黑暗吞没。然后戴安娜转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