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想当初,如果嫁给了他会怎样?(第6/13页)

彭陵野说:“扯淡,快脱。”

方子衿知道不能违抗,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你洗过没有?”

彭陵野不耐烦,嫌她动作慢了,翻身而起,几下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了,抱紧她,将她压在身上。

方子衿更加不得趣,说:“你身上有一股味,快去洗一洗。”

彭陵野骂了一声,粗暴地分开她的双腿,将身子贴上去。

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方子衿匆匆刷牙洗脸,拿把梳子在头上搔几下,去食堂买了一些早点,给彭陵野留下一半,将另一半提着出了门。赶到医院病房,女儿刚刚醒来。她照顾女儿洗了,母女俩一起吃早餐。女儿整天一个人呆在病房里,非常孤独,见到母亲,有说不完的话。她想念以前的小朋友,想念吴丽敏阿姨家的哥哥,尤其是想上学,觉得学校里小朋友多,大家在一起好玩。现在躺在医院里,每天看着窗外,窗外只有一棵枯树,树上有几片没有落尽的树叶。她说,她数过了,树叶共有三十三片。前天还有四十一片的,昨天有几只麻雀在树上打架,结果打落了三片,还有几片是什么时候掉的,她没有注意到。

早晨上班前去找王院长,才知道他作为省级劳动模范,到宁昌开劳模大会去了。方子衿人生地不熟,明知梁医生有冤,却不知该找什么人,只好耐心等王文胜归来。女儿出院后,因为身体虚弱,暂时在家静养。彭陵野并不常回来,但凡回家,除了做那事,他什么事都不做,和方子衿以及女儿也没什么话说。方子衿懒得理会,只求日子平安地过着。除了梁医生的事,方子衿心里还有两件事放不下,一是长途汽车站那个司机,一是那个帮她将女儿送到医院的男人,她感人家的恩,一心想找到他们。

有点时间,方子衿便去了汽车站,向车站领导谈起那天的事,说自己准备送一封感谢信,却不知道那个司机的名字。车站党支部书记说,我们车站只有一个姓卢的司机,叫卢瑞国。不过,他是我们车站的捣蛋大王,和人吵架打架有他的份,做好事肯定没他的份,不可能是他。方子衿说,你把他叫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书记说,今天他出车了,要到晚上才回。

她要了卢师傅家住址,准备登门拜访。临去前,她去了一趟商店,在副食柜前转来转去,犹豫了很久。最初她想送烟,给男人送烟是比较适合的。可买烟需要烟票,她的烟票全被彭陵野拿走了。何况一包烟拿不出手,至少也得两包。一角多钱一包的烟,同样拿不出手,怎么也得二角一包的圆球。两包就是四角钱,太贵了。最后,她看中了芝麻饼,五分钱一个,买五个是两角五分,这份礼物不轻不重。

晚上去了卢师傅家,正是那天的司机。二十七岁的小伙子,还没有结婚,和父母住在一起。他们接到那五个饼子,千恩万谢,又说卢瑞国工作好几年了,这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卢瑞国还记得方子衿女儿的病,问起情况。方子衿说,多谢你帮了我,我女儿现在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过几天就可以上学了。他的父母听说方子衿是县医院刚调来的妇产科医生,知道她一定认识很多年轻姑娘,就让方子衿帮儿子介绍对象。方子衿说好哇,有空的时候,你常去我们医院看看,医生护士,你看中了谁,告诉我,大姐帮你们牵线搭桥。

自此之后,一旦有时间,卢瑞国便往县医院跑。方子衿看的是妇产科,常常要女人宽衣解带,他自然不便留在那里,往往只是见上一面,轻描淡写地聊上几句。卢瑞国嘴很甜,一口一个姐地叫。休息的时候,他会跑到方子衿家,帮她干些重活,反倒是将彭陵野应该承担的一些家务接过去了。卢国瑞的父母待方子衿非常好,将方梦白当成自己的孙女一般,吃住常常在他们家。自然,这都是后话。

听说王文胜从省城回来,方子衿第一时间找到他。听了她的话,王文胜非常兴奋,问她,你肯定吗?方子衿说,我觉得那个患者的话是可信的,她没有必要说假话。不过,是不是这样,得公安部门做法医鉴定。王文胜立即拿出纸笔,说你再说一遍,说详细点,我要记下来。方子衿详细地讲了一遍,也将自己的看法提出来。王文胜记完之后,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有什么情况,回来我再告诉你。

中午,王文胜回来了,看神情就知道很不乐观。方子衿问,情况怎么样?王文胜一改平常多话的习惯,凝重地摆了摆头,说已经定罪了,反革命杀人罪。方子衿吓了一大跳,这个罪名是要杀头的。她说,你没有说死者可能患有血友病?王文胜说,没用,他们说梁玉秋已经承认了。

方子衿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屈打成招。她说王院长,你是院长,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而且关系到我们医院的声誉,不能就这样算了。你应该去找县委或者县府,向他们反映这件事。王文胜显得畏畏缩缩。方子衿说,王院长,这件事你不能退。你是一院之长,如果退了,今后我们医院就有吃不完的官司了。何况,这件事人命关天,无论如何,也得替自己的医生讨个公道。王文胜嗫嚅半天,说会将这件事向县委反映,但公安局权力太大,县委怕也说不上他们的话,只能是尽人事了。

过了两天,方子衿正在上班,副院长突然找到她,对她说王院长刚刚从县政府打来电话,让她快到政府去一趟找杜副县长。方子衿略一愣,问是什么事。副院长说可能是因为那次医疗事故的事。

方子衿放下手里的活,赶到县政府。县政府办公楼是一幢两层楼,杜副县长的办公室在二楼,小间办公室旁边一间几十平米的会议室。方子衿探头进去,见里面坐着四五个人,她一眼认出的是王文胜。王文胜向她招手说,小方,快进来,杜副县长正等你呢。里面一个三十来岁风度翩翩的男子站起来,笑着对她说,原来是你呀,欢迎欢迎。方子衿认真看了一眼,心中一阵大喜,这个杜副县长竟然是那天送女儿去医院的男人,自己到处打听他,却不料他是副县长。她有些激动地说是你呀,上次还没谢谢你呢。王文胜大为惊奇,问,你们以前就认识?方子衿把上次的事说了一遍,杜伟峰也说,那时他刚刚调来灵远,想了解一下情况,在县城里乱转,结果碰上了这么件事。

闲话几句,坐下来引入正题。杜伟峰说,子衿同志,有关梁玉秋一案的情况,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方子衿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于是从医学方面谈起。她说,形象地说,女人的子宫就像一只气球。气球吹得越大,就越薄。女人的子宫也是如此,妊娠令子宫胀大,越到后期,子宫壁就越薄。接生的时候,如果用人力纠正胎位,确实是非常危险,稍有差错,便可能使子宫壁破裂,造成大出血。产后大出血,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子宫壁破裂。在大医院,遇到这种难产的个案,通常都是施行剖宫手术。因为县医院不具备手术条件,才不得不采取人工正体位的方法。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发生了这种不幸,如果抢救及时,采取其他方法止住流血,也不至于会发生死亡事故。方子衿说,她仔细地查过医案,从始至终,她不认为处置有什么不当。如果正常情况,这样处置是不会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