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43/50页)
也许我在那里致力一种新工作。
我可能写些什么,日后会给你看的。
思念的钟情者
哈利勒
致玛丽 1918年7月11日
亲爱的玛丽:
随信寄上《疯子》一书的插图复制品,共计六张。看上去不如原作清晰。另外两张画,在我还未完成时,你已经看见过了;那是我为用阿拉伯文写的长诗所作的十幅插图中的两幅。第一幅是《上帝》一诗的插图。第二幅是为《疯子》作的,其中有这样的诗句:“当太阳第一次亲吻我那裸露着的面孔时……”。
我将再给你寄去两张复制品。
我在乡下期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因为大海让我忽视了自己,抽走了我的话语。
不过,我画了些水彩画,我认为那是我的手画出的组画当中的最佳作品。
上帝保佑你。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8年7月24日
亲爱的哈利勒:
玛尔雅娜得到了骨科大夫的关照。相信她已解除了痛苦,病情的好转使她的精神好多了。这也增加她的生气,消除她的烦恼。
恐惧使我们不幸,希望能保护我们。
每当我们避开恶,便会得到善的启示。
当我们的心神避开了死的想法,即使我们已死去,我们也不会死的。
病情好转使玛尔雅娜相信医学及医生的力量,她将自己满怀信心地交给了医生。医生说她的心脏有力,两肺也健全。
我现在能够开车。我更喜欢自己驾车。
哈利勒呀,十五幅画已告完成,真使我难以相信。那些画都像我一周前看过的那幅《高卢利亚》那样大小吗?
玛丽
致玛丽 1918年8月26日
亲爱的玛丽:
我明天去纽约。我今天与你联系,以便告诉你,我将在星期五和星期六两日里到你那里。
我在这里的日子,充满欢快、光荣。我的果子成熟了……我写了诗,但诗应该配上插图,我一直画个不停。
就像这样,你会发现,心神内外的东西使我不得休闲。
上帝待我宽厚,一直伴随着我。玛丽呀,这是对我的巨大安慰。
如有可能,请与我联系,直拨“SHI/XI 9549”。
哈利勒
玛丽日记 1918年9月1日
晚饭后,我们走在一条空旷的马路上。夜悄悄逝过,我们却不知不觉。
我们发现门附近有一只猫在沉睡之中,两只前爪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
“一只死猫……”
一个过路人说。他还用手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
那确实是只死猫。
哈利勒说:
“它的美未能给予它以生命!”
我们谈到死亡情景及死者面目。他谈到他的母亲及死时的面容。他说:
“母亲死于可恶的癌症。癌症侵蚀了她的胃,使其萎缩,失去功能。但她的思路一直是健全畅通的,到死不糊涂。她的灵魂用智慧控制着她的肉体。她的真正生命一直活到最后。她长眠之前还谈到了苏马斯·艾库威努斯的苏菲主义倾向。她的谈话引人入胜,充满激情。”
“在巴黎,有一位参加过1886年运动的法国军官,与家父有很深交情,竟住过我们家。他来吊唁家母时说:‘你母亲是无人能比的,在女性中间找不到第二人……’是的,在贝什里,人们都以卡米莱·纪伯伦的墓起誓,他们对我说:‘凭你的母亲起誓!’”
“母亲在我幼年时就让我懂得了,我们之间的亲情就是根深蒂固的爱,正是生活的荣与辱将我们聚集在一起。今天,我们能看见她的面容,她的面容还像原来一样,相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她那张随着日月推移显得更加俊美的消瘦的面孔。虽然病魔使她骨瘦如柴,但她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她辞世时,面相饱满,面色红润。”
“我不曾看见任何天降之物能与母亲脸上闪烁着光芒的丽质相媲美。”
一位年近六旬的德国老人抱着德文杂志走来,哈利勒买了两本。我看了他一眼,他明白我的意思……他说:
“我总是买他的杂志。他处于极度饥馑状态。”
是的,他买下了两本德文杂志!
他写了一段关于爱情的话。我读过之后,不胜惊喜。那其中的意思多么美妙,结构又是何其严谨。他的笔不像普通的笔。
随后,他掏出一个笔记本,朗诵了关于爱情的第三首诗,与第一首紧密结合,恰相呼应。
我继续读源自于哈利勒心和脑中的诗句、散文,那是我在一般书中很少见到的。
他写道:
十二年前,我在一座花园里,看见麻雀为麻雀喂食。我常到那座花园去玩,不时撒些麦粒,供鸟雀啄食。
有一天,群鸟正食麦粒,一只衔着麦粒飞走的麻雀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目光一直好奇地跟着那只麻雀。那只麻雀在约三十英尺远的地方落了下来,穿过草丛,直到接近缩在那里的一只家雀,只见那只家雀昂起头来,闭着眼睛。飞去的麻雀将口中的麦粒喂到那只麻雀的嘴里,然后飞了回来。
我轻手轻脚地走近那只瞎麻雀,发现它又大又肥。我一直站在那里,直至群鸟飞走,但那只喂食的麻雀没有飞走,而是接近那只瞎麻雀,推了推它,仿佛在催促它起飞。过了一会儿,两只麻雀一起飞走了,那只明眼麻雀一直没有离开那只瞎麻雀,双双高飞天空。那明眼麻雀有意与瞎麻雀形影不离,保护着后者。那情景深深打动了我的心,禁不住泪水滚滚下落。
瞎麻雀和明眼麻雀……那之后,哈利勒曾多少次想到和提到它俩呀!
致玛丽 1918年10月2日
亲爱的玛丽:
我决计今晚与你联系。我尝试过,但未成功,因你不在家。我想告诉你,我打算明天午后离开这里。我很想你,想在我返回纽约之前,与你共度一个夜晚。
你希望我明天来吗?如果我到了那里,你会真高高兴兴地迎接我吗?我去行吗?
到了车站,我将马上与你联系。
我在这个地方度过的一个月时间,对我的健康好转和焕发精神作用重大。我实话对你说,现在我成了一个新人。
上帝用爱的目光呵护着你。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8年10月27日
亲爱的哈利勒:
疯人——谢谢,谢谢!你不可须臾忘记我!你要想到我,接近我——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