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雅贼系列(第26/26页)
昆德拉讲得好极了也对极了,惟一的问题是,昆德拉不晓得,在今天台湾,人们不讲“说给我们听吧!”,不是因为我们面前不站着异乡人和异乡的故事,而是我们不想听,我们没兴趣知道而已。
在台湾,尤其是异乡人或异乡的故事,基本上我们总视之为和陌生的病菌病毒同样的东西,他们(应该用“它们”)总是肮脏的、侵略的、危险的,如果不能消灭,至少要做到驱赶,如果不能驱赶,至少要懂得远远避开来。
有关台湾这上头的自私、自恋以及自卑以至于强撑出来的自大,基于家丑不外扬的心情,我们就不多说了,这里,我们只平静地指出来,台湾当前但凡有眼睛之人都看得出来的遍在丑怪模样(而且如台大城乡所大师夏铸九教授所说:“还不知道自己丑怪。”),是有缘由的,我们活在一个弹丸大的孤岛之上,更下定决心竖起四围的高墙,把它彻彻底底封闭成一个隔绝的孤岛。
所以我们说,是有美学问题,不是吃饱撑着的可有可无妆点,而是聆听、理解,以及因着理解如花盛开的美学问题。
您晓得,罗登巴尔的故事总让我想到一件东西,收藏在北京的国子监里,那是清代科举考试作弊用的产物,一件寻常的袍子,上头用工整而且还挺美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抄写了四书五经——叹为观止之余,每个人总油然地想,有这么多时间和细致的工夫,为什么不干脆背下来呢?不是更省事也更安全吗?
然而,几百上千年的科举大考,有多少正经但无聊的试卷留下呢?历史灰飞烟灭,倒是这一件无伤大雅的、除了他的主人被活逮判刑外既未动摇国本、也没让社会覆亡的有趣袍子穿越了时间,成为在我看来比翠玉白菜或白玉苦瓜更丰饶更美丽的宝物,还好端端摆在我们眼前,说着它有趣的故事。
下次去北京记得去看一下,并告诉它昆德拉的话——说给我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