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探索中国文人(第8/11页)

庐山,位于长江之滨、鄱阳湖畔。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之美誉。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峦、喷雪鸣雷的银泉飞瀑、瞬息万变的云海奇观、俊奇巧秀的园林建筑,一展庐山的无穷魅力。据说庐山一年中大约有一百九十二天左右要在云雾中渡过,雨水十分充沛。几千年来,庐山优美的自然景观,优越的地理环境,引来了无数文人墨客,高僧羽士。他们徜徉流连,兴之所至,泼墨挥毫,吟诗题咏,为庐山留下了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这也是庐山之所以成为我国著名的山水文化名山不同于其他名山的特点,庐山的这种特点更贴近于一种“人文山水”。

春观云雾,得苏东坡古今传诵之佳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题西林壁》),淋漓尽致地描述了雾罩庐山的朦胧之美;夏看瀑布,一首李太白的《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可谓家喻户晓,把庐山瀑布渲染得壮观而浩瀚;秋观红叶,自是“枫叶红于二月花”的斑斓灿烂;冬赏雪景,“朝日照积雪,庐山如白云,始知灵境杳,不与众山群。树色空中断,泉声半天闻,千座冰玉里,何处看匡庐?”明代诗人王世懋的《庐山雪》,惟妙惟肖地描绘出了庐山的冬日雪景。读古人珠玉般的文字,庐山之高、美、奇、幽、秀被概括得尽致无遗,让人不禁叹为观止,眼界随即开阔。

余秋雨先生在《庐山》中说“庐山本来倒是文人的天地”。而如今因为世俗的拥挤与喧嚣,庐山已成为一个个中外“大官人”、“大商贾”的世界,“政治活动、外交谈判、军事决定”的地方,人们避暑,疗养,游人喧闹世俗的好去处。这是庐山文化的无奈,也是中国文人的辛酸。余秋雨先生说“总有一种历史气压罩住我的全身”,“庐山没有了文人本来也不太要紧,却少了一种韵味,少了一种风情,就像一所庙宇没有晨钟暮鼓,就像一位少女没有流盼的眼神。没有文人,山水也在,却不会有山水的诗情画意,不会有山水的人文意义。”将来的庐山也许还会成为文人的天地吧,这是余秋雨先生疑惑中的一点希望。我们也希望庐山能在熙熙攘攘中,构建出一种完全出乎人们意想的文化与名胜的对应。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文人们已习惯地将生活融入自然,用自然体现生活,用墨迹赞美它们,用丹青歌颂它们。这是对时光的感慨,也是对流水的感慨,更是对年华的感慨。我们来自自然,最终也将回归自然。早在先秦时代,我国就有万物发端于水,又复归于水的生命永恒循环(轮回)观的思想与信仰,且普遍存在,影响深远。

清代著名学者王国维,公认的国学大师,其“境界说”对于20世纪中国文艺境界论有着重大影响。他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清末民初,《国学月报》介绍王国维宣扬和阐释境界的《人间词话》“是用新的眼光,观察旧文学的第一部书”。其后,钱钟书也称誉该书“时时流露西学义谛,庶几水中之盐昧,而非眼里之金屑”;李长之则评价说:“科学社会主义的新兴文艺批评与他无缘……但他被了点西洋近代思想的微光,这是好兆头。”从这些评价,我们可以看出王国维的美学思想已经具备了“新的眼光”,并使西方美学思想与自己的美学思想融会贯通。王国维谈成就事业、谈做学问可谓高屋建瓴,鞭辟入里,可他的死却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世纪之谜。几十年来,猜测、推论,诸见纷陈而时有新见,又因各执一隅而难以定论,遂成20世纪中国文化界一大“公案”。

1927年6月2日上午,这位杰出的学术大师王国维,正值其人生50岁学术生涯巅峰之际,却在北京颐和园昆明湖自沉弃世。消息甫传,顿使海内外学界同深哀悼。他衣袋中仅有一封“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的遗书留给家人。其老友陈寅恪先生对于他的自沉有独特的见解:“世之人大抵能称道其学,独于其平生之志事颇多不能解,因而有是非之论。寅恪以为古今中外志士仁人往往憔悴忧伤继之以死,其所伤之事、所死之故,不止局于一间一地域而已,盖别有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存焉。而此超越时间地域之理性,必非其同时间地域之众人所能共喻。”

余秋雨先生赞成陈寅恪先生的说法,认为王国维先生并不死于政治斗争、人事纠葛,或仅仅为清廷尽忠,而是死于一种文化,正如陈寅恪先生在《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所述“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则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

王国维是一位具有鲜明个性的文化伟人。在他的个性与思想、生活与著作之间,我们看到存在着一种深刻的统一关系———他的著作就是他的精神自传,印上了他的个性痕迹。王国维为什么会选择“自沉”于水的方式结束人生?又为什么会选择昆明湖?当他走向颐和园的湖水,是否觉得只有那片湖水能够怀抱他的灵魂呢?

报国无门的屈原携着他的“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惊鸿一瞥地消失在汨罗江畔;名冠“初唐四杰”之首、浪漫不羁的诗人王勃,在历经生死聚散、奇情流转后百感交集,行至南海慨然跳海自尽,时年只有26岁;29岁的天才诗人朱湘,面对现实不趋炎附势,在生活粉碎了他的理想梦幻后,以自沉于江的形式维护了自己人格的独立;在北京西北郊太平湖投湖自尽的老舍,宁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以保持人格的自尊,而绝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正所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魂兮,随水而居!”流水绵绵,哀歌不断,抚慰着文人的灵魂;流水潺潺,永保洁质,象征着文人高洁的心胸,唯流水,才是文人的安魂之所。

山水的俊朗灵秀并非人人都可享受得了的,它只有在拥有一双慧眼的观赏者面前才会揭开那层面纱,露出自己诱人的肌肤,敞开自己纯洁的心灵。

最后的一根神经

◎唐朝诗坛仙圣佛

诗人往往多愁善感,遇到生命绝境,在精神上很可能崩溃。至于其他貌似狂放的文人,不管平日嘴上多么万水千山,一遇到真正的艰辛大多逃之夭夭,然后又转过身来在行路者背后指指点点。文人通病,古今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