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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它。”他急忙喝道。

“为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老鼠药,毒性很强。”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不……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板上。“昨天我正好想过来找你,问问你与特雷曼诺谈得如何。走进林子里后,我看见了佩兰。当时,它正安静地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死老鼠看,既不玩弄它,也不吃它,表现十分反常。然后,我看见附近有一丛灌木被踩扁了。我好奇地走了过去,接着就发现了一个盒子。”他伸手指了指那盒子,接着说,“我往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三个盒子。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他显然做得很匆忙,盒子随便往地上一放就走了。”

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太不可思议了,有谁会想要……”说到这儿我止住了,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曾有个男人和善可亲地笑着说:“毕竟,一只猫能活多久呢?”

“不,”我自言自语地说,“他们不会这么阴险狠毒。”我望着杰克的眼睛,他的脸色十分严峻,心里的想法和我一样,他们会的。

我猛地站起身来,张皇失措地喊着佩兰,刚迈开步子往前走,双脚却被毯子缠住了。

杰克抓住我的手臂,语速极快地说:“杰西,它没事的。佩兰那么聪明,这种雕虫小技,它才不会上当。”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发疯似的四处寻找自己的靴子,“昨晚很不对劲,我当时猜到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突然哭了起来,泪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嘴里咒骂道:“这群混蛋,如果他们胆敢伤害它……”

我猛地拉开门,却听见一声温柔的猫叫声。佩兰乖巧地坐在台阶上,似乎在等人来给它开门。我一把将它抱起来,把脸埋进它的毛发里。它的毛冰冰冷冷的,带着早晨冰霜的味道。在我怀里的它精力充沛,眼睛雪亮雪亮的,不见昨晚的虚弱和萎靡。我把它抱进屋里,放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它顺溜地从椅子上跳下,舒服地趴进地上的毯子里。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杰克的手落在我的肩上。

“它看上去还好。”他站在我身边说,“如果它真生病了,我想我们会看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用袖子擦掉眼里的泪水。脸上的泪水擦干后,我抬起头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睛,那是一双写满怜悯的眼睛。“谢谢你,杰克。”

他对着我露出冬日午后暖阳般的微笑,空气中流动着一些暧昧的情愫。就在那漫长的一瞬间,我以为他会朝我走近,双手捧起我的脸,可他却只是清了清嗓子,从我身前走开了。

“我……我去……把这东西扔掉。”慌乱中他语无伦次地说,用下巴指了指台阶上的东西。那里躺着一只鼩鼱,显然不是自然死亡。肯定是佩兰发现了它,把它给带了回来。

“放着吧。”当他撕下一块厨房用纸时,我出声制止道。

“盒子也留下。我需要它。”

他直起身子来,警惕地问:“你想留着它做什么?”

我的嘴边露出一个冰冷的笑:“留作证据。”

我将硬纸盒夹在手臂下,感觉到它在晃动,我将手臂夹得更紧,防止它掉下去。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虽然我的心脏在颤抖。我来到大门外,抓住古老沉重的门环,重重地敲击了三下,发出分外响亮的声音。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人过来开门。我又“当当”地敲了几下,声音比之前还要响,里面依旧毫无动静。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了大老远的路来到这里,结果却要无功而返?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万一特雷曼诺能看见我呢?也许这附近安装了监控摄像头,他正坐在办公室里,一脸嘲笑地看着监控电视里的我?我将盒子放在门前的台阶上,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查看四周的情况。所有的门都锁死了,窗户关得紧紧的,将冷空气阻挡在外。看来,他是真出门了。我无助地站在后门外,盯着地上的火坑,还有那座带围墙的花园,那是我和亚历山大第一次……趁回忆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将它扼杀在摇篮里。我要不要再等等,或是改天再来?可是,就这么空手而归的话,总有一种不战而败的感觉……

正当我下定决心要在这里等下去时,我的眼角闪过一道棕色的身影。我转过身时正好看见马吉奔跑在房前的小路上,直直朝正门跑去。

“见鬼!”见状我拔腿就跑,躲到房子的墙后,在心里骂自己是傻子。马吉用爪子掀开硬纸盒的盖子,头好奇地探进去。

“马吉!”情急之中,我大叫一声,朝它飞奔而去。看见我突然冒出来,它的注意力暂时从盒子上移开了,爪子里还抱着那只被毒死的鼩鼱。它环顾四周一圈,耳朵抽动着。

我颤抖着声音命令它:“把它放下!马吉,快把它放下!”它用那双灵敏的眼睛注视着我,看我想要抢它手里的鼩鼱,它跳起来躲开我的袭击,欢腾地跳跃着,以为我是要跟它玩耍。“马吉!”我朝它严厉地喊了一声,继续在它身后穷追不舍,却不小心在篱笆的转角处与人相撞。

“杰西!”亚历山大惊讶地说,“你这是……”

“快叫马吉把它放下。”我大口喘着粗气,指着那条狗说。

他一头雾水地看着马吉:“放下什么?你在说什么?”

“亚历山大,快叫它放下!快照我说的去做!”

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我声音里的惊慌,所以他没有多问,而是朝正在兴头上的马吉走过去。

“马吉,”他用命令的声音说道,“放下。”

它跳着躲开亚历山大的手,直到他又严厉地呵斥了一遍,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把嘴里叼着的死鼩鼱放在地上。我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捡起地上的鼩鼱。它身上沾满了唾液,看了就让人恶心,我却丝毫不嫌脏,反倒如释重负。我大步走回去,将它重新放进盒子里,然后抱起盒子夹在腋下。马吉在我面前又跑又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亚历山大朝我走过来,说:“杰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回答他:“我是为你父亲的卑鄙伎俩而来的。”

亚历山大绷紧着脸说:“你在说什么……”

“请你不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我生气地打断他的话。面对罗杰时,我们的立场界限非常分明,对彼此只有敌意,可是面对亚历山大……“说不定盒子就是你放的,你不是经常给你父亲跑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