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17/18页)

“你干吗拿棍子戳我?”

“我才没!”

“就是有!”

就这样,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小可上下翻飞,啄了这个啄那个,直到歪尔的每个小跟班都火冒三丈,觉得别人在跟自己过不去。歪尔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场面渐渐陷入混乱。

庭院中央乱作一团,马格、奥立克那伙人你拉我扯,长尾、尖牙、利爪漫天翻飞,尖叫、咆哮、哀号此起彼伏。时不时响起“你会付出代价的!”“等我抓到你!”,还有许许多多的咒骂和脏话。至于小个头的孩子们,像是蒂泽尔宝宝,都吓得缩在一旁。蓬嚏先生扬起板子,杜疮小姐抄起手杖,急急忙忙冲上前去。

这肯定就是小可发出的信号了。

亚瑟开始朝院墙走去,努力装作淡定自若。离墙根下的乱石堆越来越近,他的信心却慢慢消退。希望洞足够大。要是不够大怎么办?要是我被卡住了怎么办?要是里面有蛇怎么办?他的耳朵开始打战。他想到了杜疮小姐。要是我被抓住了怎么办?她会把滚烫的热粥倒进我的耳朵眼儿,抄起手杖狠狠揍我,然后抓我去喂“怪兽”的。在那之后,要是我还剩一口气,她也会把我活活饿死。更别提她会怎么对小可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该放弃。但小可的计划奏效了,短短几分钟,她就搅得天下大乱。很快,她就要启用秘密武器了。他告诉自己:“冷静点,会没事的。”他能听见小可的声音在脑中回荡:“勇敢点!想想跟你同名的那位——亚瑟,永恒之王。”

他环顾四周,确保没人看见,然后定下心来,溜到乱石堆后面。那儿有个洞,跟小可说的一模一样。它看起来挺宽的,足够他钻进去。小可说得对。墙底下确实有条隧道。他很好奇,在他之前有没有人试着逃出去?他们成功逃脱了吗?

此时此刻,蓬嚏正在院子中央左右挥舞着板子,逮到谁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

“这是造反!”杜疮小姐大吼,“停下,听见没!快停下!”

她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铜哨,使劲吹了一下。尖利的哨声震耳欲聋。马格和其他人都愣在当场,看起来晕乎乎的。歪尔则趁乱溜走,转眼没了踪影。

杜疮小姐伸手扶了扶假发,因为它有点歪向左边了。“是谁起的头儿?快说,不然所有人都得遭殃!”

地下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是我起的头儿,你个大坏蛋!是我,小可!就是我!”

杜疮小姐环顾四周,搞不清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在这边呢,女士。”蓬嚏指了指脚下的小可,“是这只笨鸟干的。她总跟那个一只耳朵的家伙混在一起,瞧瞧,它身上还穿着……”他弯下腰去仔细打量,“呃,我也说不清是啥玩意儿。”他问小可,“你这是唱哪出戏呢,披盔戴甲的骑士?”

“别傻站在那儿,你个白痴!抓住她!”杜疮小姐尖叫。

蓬嚏先生想要抓住小可,但小可一下就蹦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现在,包括杜疮小姐在内,所有人都盯着小可。他们眼前是一只没长翅膀的小鸟,身披怪模怪样的盔甲,那是用金属、皮革、钟表零件和其他小玩意儿拼起来的,胸口有四个按钮,分别是红、绿、黄、蓝四种颜色。

“来抓我呀!”她大叫一声,往后一跳。

她用微微弯曲的长嘴按了一下蓝色按钮。只听“咔嗒”一声,随着轻柔而有节奏的齿轮转动声,她的头盔上方升出了类似折叠伞的玩意儿。她按下绿色按钮,伞打开变成了螺旋桨。

令人惊奇的是,不能飞的小鸟竟然升上了半空——虽然动作有点笨拙。

小可在杜疮小姐眼前盘旋了一阵子,然后在她的头顶打转。螺旋桨掀起呼呼大风,把杜疮小姐头上插着老鹰羽毛的小白帽都吹飞了。

杜疮小姐苍白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她抄起手杖,疯了似的朝小可乱挥。蓬嚏也想把小可打下来,可她的动作太快了。

小可在他们的头顶绕着圈,螺旋桨像巨型蜜蜂一样嗡嗡作响。就在这时,周围响起了呼喊声。

“打!打!打!”马格和他那伙人齐声高喊,就像他们想把小可抛出墙去的那一天。

亚瑟听见了外头的骚动,从石堆后面向外窥探,想确认朋友没事。他看见小可在杜疮小姐的头顶盘旋,院长歇斯底里地挥舞着双臂,蓬嚏先生想抓住小可的脚,可怎么也抓不到。

好样的,小可!她马上就能飞过墙头了。亚瑟缩回石堆后面,准备往洞里钻。突然,一只利爪抓住了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拽了出来。

下水道的气味,腐肉的味道,脏袜子的臭味。

“赶着去度假吗?”歪尔的声音响起,“老天呀,老天呀,咱们的小泥巴脑袋还真调皮,是吧?”他把亚瑟拽到院子中央,杜疮小姐和蓬嚏先生正在那里大战披盔戴甲的小鸟。

“打扰一下,女士。”歪尔轻轻拍了拍杜疮小姐的胳膊,躬身行礼,“小的找到了另外一个,他正要从墙底下逃出去呢。”

小可惊恐万分地看着下面发生的这一幕。

“是你!”杜疮小姐彻底爆发了,“我早该想到,你才是幕后黑手!你一向是个偷偷摸摸的小跳蚤。”她转身对蓬嚏说,“这只小飞虫留给我,你去把这家伙关起来,你知道该关在哪里。确保他有人做伴,你懂我的意思。”

蓬嚏先生一把抓住亚瑟的后脖颈儿,拽着他朝大门走去。

杜疮小姐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灰耗子。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缔结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纽带——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即使身处黑暗之中也一样。

尤其是正身处黑暗之中。

“干得不错,小杂种。”杜疮小姐说,“我没带名单,你叫?”院长一向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就连一出生就待在“家”里的“嘟囔鬼”也记不得。

“小的叫歪尔,女士。”耗子又鞠了一躬,“很高兴能为您效力,也许您还记得那桩可怕的‘老鼠耳朵’事件?小的还记得,那只小狐狸当时就侮辱了您。”

“不幸的是,我还记得。说实话,记得有点太清楚了。好吧,歪尔,你刚为自己赚到了一块新鲜奶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