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20/29页)
披盔戴甲的小可赞同地点点头,冲小老鼠深深鞠了一躬。
皮维尔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出发了。他把用表盖做成的盾牌绑在胸前,爪子搭在剑柄上。“吾将勇敢前进,不负使命。”说完,他大踏步朝办公室走去,一转眼就消失了。
“希望他平安归来。”亚瑟绞着双手,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先去猎鹰大厅的组装车间找找。她可能把东西藏在那里了。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再去地下室找。好了,走吧。”
在楼上的卧室里,杜疮小姐确实还醒着。马多克刚用乌黑的尖嘴帮她修剪了头顶上柔软的羽毛。不难想象,这项任务相当艰巨。
“下回真不该隔这么久。”蝎尾狮说,“您懂的,等羽毛重新长出来,您头上会有多痒!”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三声轻,一声重——那是歪尔的标志。院长急忙把剪下的小绒毛扫到梳妆台底下,戴上橘色假发,马多克则赶紧钻回手杖里。
她在老鹰大厅给耗子安排了独立的房间,作为他提供帮助的奖励。在那之后,耗子有好几次半夜里突然造访。这相当让人不爽,而且很烦人。但出于某些令人费解的理由,歪尔颇能影响她的决定,虽然他不过是个底层贱民,还有啮齿动物的特有天性。
杜疮小姐打开房门,让歪尔进来。“最好是急事,耗子。”
“非常抱歉,女士。小的看见楼上的灯亮着,而且事态紧急。”
“就不能等明天吗?”杜疮小姐说,细细的眉毛颦成愤怒的“V”字形。
“怕是等不到了,”歪尔说,“是蓬嚏。恐怕他是个叛徒。不仅如此,他还在传播关于您的恶毒谣言。还用小的继续说吗?”
“叛徒?你说什么呢?坐下,把你知道的事统统告诉我。不过要快点!我要睡了。”
零件组装车间的门上了锁,但小可很轻松就撬开了。亚瑟点起一根蜡烛。烛光洒在屋子中央的巨型“怪兽”身上,在它身后的墙壁上投下恐怖的阴影。
“想想呀,”亚瑟低声说,“我们以前在这里干活,是帮她实现计划。我一想到这个就受不了。”
“那就别想了,”小可说,“我们赶紧搞定,然后赶紧离开。”
他们忙活了将近一个钟头,在废弃的甲虫堆里翻来翻去,搜查桌子底下和传送带下面,还闯进了瓦骨先生凌乱不堪的办公室——里面塞满了空酒瓶、白菜帮子、啃了一半的成袋的猪皮,还有堆到天花板的各式文件——只可惜什么也没找着。他们匆匆跑回正厅,钻进布谷鸟钟里,打算告诉皮维尔,他们要去地下室找找。
但皮维尔不在大钟里。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要是小老鼠不赶紧出现,他们就得启用后备计划,回院子里等他了。
“我到底在想什么呢?”亚瑟说,“就像一个钟头能找到什么东西似的。我真蠢!可怜的皮维尔!”
“亚瑟,我确定他没事。别人不会发现他的。我跟你说过,我们这些小家伙能溜进别人去不了的地方。”
“小可!我听见有人往这边走,先别管什么后备计划了,我们去地下室吧。”
“好的,走吧,往哪边走?”
“只有一个问题,”亚瑟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下去。”
“什么?”小可说,“那我们要怎么找捕歌机?”
亚瑟还没来得及回答,大钟就当当敲响了三点。
对于两个躲在钟里的小家伙来说,钟声简直是震耳欲聋。小可头晕目眩,全身上下跟着晃。她蜷成一团,活像个颤抖的小毛球,滚进了大钟的犄角旮旯里。亚瑟彻底晕了,跌跌撞撞地靠在一组齿轮上,被钟声摄住了心神。
就在这时,有个鼻涕哧溜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刚好在巡夜,听见大钟里有响动,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由于那起不幸的驴车事故,他的脚现在还打着石膏,走路时敲在地上砰砰响。
“是你!”蓬嚏大吼一声,一把抓住亚瑟的脖颈儿。“跑回来折磨我了?想家了是吧?咱们来瞧瞧看,你喜不喜欢你的新住处,十三号。”他一脸厌恶地喊出亚瑟的旧名字,“不用走太远——门就在我脚底下。”
蓬嚏后退一步,揿下右边墙上的一个按钮。就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突然弹开了一扇秘密活板门。他把晕头转向的亚瑟一把推了下去,自己紧随其后。
亚瑟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蓬嚏推搡着他走下陡峭阴暗的楼梯,楼梯从大钟一直通向地下室。亚瑟听见耗子和老鼠在台阶上和墙后面抓挠聊天,心想:要是它们能帮我一把就好了!
下完楼梯后,他们朝右转,沿着一条狭长的通道往前走。通道尽头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里是个阴森恐怖、犹如洞窟的房间。那是一间巨大的工厂,比楼上的组装车间足足大了二十倍。
不过,他们俩都没发现,有只小鸟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房间里摆满了吞噬甲虫的机器,比楼上的“怪兽”还要丑陋古怪。另外,还有一排其他机器,同样丑陋古怪,旁边是一堆堆褐色的蜡制圆筒。亚瑟心想,她现在只剩按图纸造出捕歌机了。两人穿过工厂走向另一个房间时,亚瑟瞥见了一个巨大的铜喇叭。
捕歌机!
它就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桌上。
蓬嚏拖着亚瑟穿过一扇门,进了一个小房间。天花板低矮逼仄,布满蜘蛛网和生锈的水管,水滴滴答答往下流。
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发出黯淡的红光。空气浑浊发臭,几乎跟阴暗镇一样糟糕。亚瑟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地下城,正朝黑石墙上狭窄的窟窿走去。
蓬嚏把亚瑟推进一间牢房,锁上牢门,再把钥匙挂回铁钩上。“你会付出代价的,你这臭烘烘的小虫子。”他说,“为你害我跌面子,为飞走的假发,为那头驴子和两条狗,为我摔伤的脚,还有我在野外喂虫子的那个晚上。等杜疮小姐知道我把谁关进了地牢,她就会把你做成‘爪哇汤’,喂给耗子吃。晚安!”
冷冰冰的石头地板和脏兮兮的工厂墙壁之间有道裂缝,“喷嚏”经过的时候,小可就躲在里面,屏住了呼吸。
皮维尔在杜疮小姐的办公室里翻找了半天,可惜一无所获。于是,他爬上螺旋楼梯,溜进了院长的卧室,顺着卧室的墙根一溜小跑,冲向床和梳妆台对面的两个壁橱。他不得不特别当心,因为要是盾牌碰到地板,发出声响,他就彻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