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黄昏(第22/28页)

伤筋动骨一百天呀!

萧伯伯不得不在医院卧床了近三十天,出院回家也不能随意走动。我原来给他买的拐杖这下子用上了,而且一根还不够用,又让我给他买了一根更粗大的。他只能拄着双拐在屋里练习走路。

说实话,我心里当时很焦急,萧伯伯的身体不断出现糟糕的状况,我何时才能把他托付给别人陪护呢?就在我照料萧伯伯断腿康复的这段时间,因为不断进出骨科医院,我认识了在骨科病房当护工的一个姑娘。我看那姑娘做事挺勤快,为人也忠厚,就向她说了想请她来陪护萧伯伯的心思。她初一听月薪7000元,很有些心动,但也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要考虑考虑。我正准备继续劝说她拿定主意时,我的个人生活突然出现了一个重大危机。

这个危机,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见的!

我遭遇的这个重大危机,迫使我改变了把萧伯伯托付他人的打算,我不得不做在萧伯伯家长久当陪护员的准备。

我们每个人在设想自己的未来时,都是按一切顺利来设想的,都不会去预先设想危机的出现,我也是这样。按我原来对自己未来的设想,那是充满温馨和幸福的。我原来想,待吕一伟研究生毕业,我们在选定的日子举行婚礼,然后他再去读博士学位;我则找一家招聘护士的医院去应聘,当一个正规的护士。我俩一开始可以租房住,几年后争取能交首付,买一小套房子,在北京彻底安定下来。待有了房子,他又拿到了博士学位,下一步就争取落户,户口一落下,就可以生孩子,过正式的北京市民日子了。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设想,不论遇到什么艰难的事情,我都能坚持下来;也是因此,我总是尽最大可能去满足吕一伟的所有愿望。他说想尝尝河南的道口烧鸡,我就去有名的河南人开的金狮麟酒店给他买了来;他说他想戴金利来领带,我就去翠微商场花几百元给他买一条;他说他想用一个苹果手机,我自己不舍得用,忙去排队给他买;他说他喜欢我的身子,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心想反正早晚也是他的。我在与他的交往中,从来没带半点儿戒心。有一次他来我这儿,萧伯伯去公园还没回来,他抱住我就往床上拖。我看他那样猴急,也就顺从了他,谁知他把我的衣服脱光之后,忽然一摸口袋说:糟了,忘带避孕套了。我一听他这话,慌忙起身去穿衣服;这险可不敢冒,万一怀上了,他还没毕业,我又是暂时栖身在萧伯伯这儿,婚一时结不成,我咋办?可他当时忍不住,抱住我一连声地恳求:刹不住车了,你就破一回例,行行好吧,要不然我硬憋回去会把身体憋坏的,以后可能就成阳痿患者了。这会儿再出去买避孕套,万一萧伯伯回来,也做不成了。说着还双腿跪到了床前。我被他的样子弄得心软了,想:不会一次就那样巧,真就怀上了?罢,罢,就遂了他的愿吧。我于是重又脱了衣裳,让他尽了兴。看着他在我身上疯,我的警惕性就渐渐飞到了云端,也跟着高兴起来了……

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个月以后不见红,我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买了试孕棒一试,怀疑被证实了。我当时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急忙给吕一伟打电话,说:糟了,我有了。他听后愣了一下,先问了一句:真的?那么巧?随后就决绝地命令我:去医院做掉!我听了有点儿不高兴,没给我一点儿安慰,就下达命令,这不大像热恋之人应该做的。我回话道:我听说头一个孩子流产,容易造成以后习惯性流产。馨馨姐他们就是这样的,我们得接受馨馨姐的教训。既然你研究生快毕业了,我们很快要结婚,那这个孩子就要了吧,反正这年头北京城里先孕后婚的人多得是。他听罢语气很严厉地说:那怎么可以?我暂时还不想结婚,结了婚就无心读博士了!他这话让我有点恼:我俩原来商定好的,他一毕业就结婚,怎么现在又不结了?我当时一赌气,就把电话掐断了。

按照过去的惯例,只要我一生气,他就会立即跑过来安慰我。这一是因为他爱我,二是因为他的生活和学习费用全靠我给。可没有想到,我这次生气后,他不仅没跑来当面道歉,连电话也不再打一个。我心里更不是味儿,就坚持着不再理他,心想他总有服软的时候。这样一拖竟拖了一个多月过去,还没见他的影儿和电话。我心里先有些慌了,猜测着他是不是病了,还是遇到了别的意外的事。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气恼主动去看看他时,一个叫林萄红的大姐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这位萄红大姐是吕一伟宿舍楼的保洁,四十多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老家在河北清河县乡下。我每次去看吕一伟时都会碰见她,一来二去就熟了。因为我俩都来自农村,干的又都是伺候人的下力气活,所以我对她本能地就有一种亲近感。与她相熟之后,我带吃的东西去看吕一伟时,常顺手给她留下一点儿,或是几个苹果,或是两盒方便面,或是几瓶矿泉水,这使得她对我也格外亲。她曾很知心地对我说:好妹子,你能在这个名牌大学里找个研究生当对象,那可是有福气,将来肯定会有好日子在等着你。只是你可要好好看守住他,不要让别人又把他抢走了。如今大学里男生女生搞在一起的可是很多,好多人周末都去开房,你一定要小心些!我记得我当时听了还笑着回她:谢谢大姐替我操心,我相信一伟不会背叛我!心直口快的萄红姐说:那就好!我也会替你操份心,帮你看着吕一伟……

萄红姐那天在电话里说:笑漾呀,你可是有些天没来学校了,有件事我想了几天,不知该不该给你说。今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觉得还是给你说了好,免得你一直蒙在鼓里,自己挣钱让别人去快乐,这对你太不公了。我一听这话,心立刻悬了起来,本能地知道是吕一伟出事了,等不得地问:姐姐,究竟是啥事,你快说!萄红姐说: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总见吕一伟与后边女生楼上的一个女学生来来往往。开始我以为是学习上的正常交往,后来看他们去了学校大门外的连锁酒店,才知道不好了。这不,刚刚他俩又并肩出去了。你平日对大姐我这样好,我觉得我不能对不起你,我得替你操操心,我就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边,看着他们进了万江连锁酒店的215房间。我这会儿就在酒店的大门口,你要想守住吕一伟,最好能来一趟,当场把那个女人赶走。当然,来了动嘴别动手,动手怕会把警察给惹了来,那样对吕一伟也不好……我一听这个,头皮一耷,拉开门就要向外跑。尽管当时萧伯伯正在家里慢慢地练习走路——他摔折腿已过八十多天了,已可以不拄拐杖慢慢走了。我当时只给他扔下一句:我出去有点儿急事!就跑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