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黄昏(第28/28页)

萧成杉朗声答道: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先是寂静,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然后就有一阵压得很低的嘲弄的笑声传了过来,我的脸一阵发热。我希望地上立时出现个裂缝,好让我钻进去。

当我们最终办完手续走出登记厅大门时,我听见了背后传出一阵戏谑的笑声:老东西……

我这才知道,这桩婚姻带给我的压力远没有带给萧成杉的压力大,他的声誉也受到了真正的伤害。我知道他的听力还好,他肯定听见了那些污辱性的话语和笑声。那天到家以后,我多少有点不安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但他没让我说下去,只是挥挥手道:明天,你拿上家里的户口本和今天领来的结婚证,去派出所把你和承才的户口落下来……

那天晚上,我把陪护萧成杉的所有事情做完,将承才哄睡之后,去洗了一个澡,把吕一伟当初向我讨好时送给我的一瓶香水打开,朝身上抹了一些,然后穿着睡衣向萧成杉的卧室走去。我得去履行做妻子的义务。可走到他的卧室门口,我心里有一丝真正的害怕生出来:他会怎样对待我的身体?

单纯用手吗?

一个老男人会玩哪些手段?

会不会虐待我、弄伤我?

在这个我为陪护他而随意进出了许多次的卧室门口,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可我必须进去,这是他的权利。他为这个婚姻也付出了名誉上的损失,我和他虽然还没有讨论财产问题,但既然成了他的妻子,他日后的遗产是会有我们母子一份的,也因此,他应该有所获得。他已有权享用我的身体。这是交易,是交易就应该公平,我和承才明天就要得到北京市的户口,我不能逃避而让他一无所获。

他肯定在等待着我。

我抑制住身子的颤抖推开了那扇我无比熟悉的门。

没想到听见我推门进屋,他伸手按亮床头的台灯问:你有事?

我的身子肯定在发抖,因为我听出我的声音在抖:我想……睡在你身边。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以为他是在假装正经,需要我进一步主动,于是拼力笑着轻声说:你当过法官,你知道从今天起,你对我已经有了法定的权利。

混蛋!他怒不可遏地伸手抓起了床头的拐杖:你敢来我的床边,我就打断你的腿!你把我看成什么了?看成禽兽?!

我惊愣在那儿。

难道我猜错了?

回到你的床上去,我还是你的萧伯伯!

我觉出我的眼泪流出来了。

我竟然猜错了?!

猜错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错估萧伯伯了。他不是乘人之危想占我的便宜,他是真的想帮我呀……

很抱歉,今天黄昏我就先讲到这儿,我还要回去照护那一老一小。公园领导安排我明天黄昏再来接着讲,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