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9/9页)

兰玉生又说。我见得多了,千篇一律,你并不比谁长得特殊。

小雨认为兰玉生等于在骂人8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

不可能,至少四个半月了。

再挨俩月养下来都能活了

兰玉生一边載着橡皮手套一边说。得引产,水囊引产。有危险?

干什么都有危险。

小雨犹豫了,说。我得跟林尧商量一下……

没什么商量的。兰玉生说着将冰凉的窥阴器塞进小雨的身体,小雨痛苦地咝了一声。

忍着点,待会儿别鬼哭狼嚎的,咱们这是偷着干的,明白?明白。小雨艰难地说。

兰玉生向塞进小雨身体的橡胶囊注水,血由阴道渗出,由一滴一滴变作汩汩细流,血染的纱布扔了半筐,床下水桶内,水已变得鲜红。

小雨大汗淋漓地强忍着,她的脑海中不时翻出那个动人心魄的雨夜,翻出阳光下山坡后的种种欢愉场面,以致最后感觉不到了痛楚而完全麻木晕厥过去。

后来是怎么被林尧背回金寻住处的,她已记不清楚。那天晚上,金寻和林尧守了她一夜,不住淌血的下身,弄脏了金寻两层褥子,这使小雨感到难为情。她内心已经原谅了兰玉生的粗暴和冷硬。疲软中她问林尧。男孩还是女孩?林尧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小雨哭了。

金寻担优地说。出血这么多,该别落下什么毛病。

让金寻说中了,小雨自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当然,一直到今天她也再没问过早早逝去的那个小生命究竟是男是女。

放下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感到周身一阵发冷。她想起上个月她与久野去廉仓的一所寺院,在庙后的山坡上,放了许多光头的半尺高小石人,有的戴着帽子,有的围着红围嘴,成百上千的石人连成了一片很壮观的景致9她问久野那些是什么佛。久野说是早天的孩子,父母将小灵魂供奉在这里,以示怀念与愧疚。小雨站在那些小灵魂前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知道,千万个灵魂中,没有她丢弃在荒凉黄土地上的那个小生命。那个从不知世界为何物的小生命,至今孤寂地游荡在荒山野岭间,悠荡在黑暗之中,他不明不白地失去了本应属于他的或是欢乐或是痛苦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