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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无可回来,子莲接着训示。你看木荫,进来才几天,别看是一个小小的枕头,你就是不配枕,它是一个象征懂吗?一个人只要真心爱另一个人,就是要命他也给。师父不是说过吗,一切都要从情感入手。

一泡茶已经喝败,子莲的气已发到强弩之末,夏木荫觉得不会打扰她时,说,老师,我可以谈两点我的意见吗?子莲说你说。夏木荫说希望老师不要生气。第一,我倒觉得无可今天下午的举动应该让老师高兴才对。因为无可在老师这么魅力四射的人面前都能心如磐石,说明他将来在任何女孩子面前都能做到安处。这正说明了你这个老师的高明,教育有方,师父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成果,会不额手称庆吗?所以为姐教育成功敬一杯。子莲说,别用这些甜词哄我高兴。但听得出她的心是被此话打动了。说,是啊,人家已经成了。夏木荫说,第二,我们觉得你现在已经是师父的人了,所以心里即使有一百万个爱,也不能有一点不敬的想法和举动。我觉得无可之所以这样做,说明他心里有师父。还是姐教育有方,为此,我再敬姐一杯。

子莲上卫生间时,夏木荫看着唐无可一笑,悄悄说,好,我支持你。唐无可说,没事。

夏木荫被子莲的一声大叫惊醒。子莲说,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被一帮强盗拖到一个工棚里。说着朝地下的唐无可瞪了一眼,都是这小子把我气的。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今天好脆弱,想在谁怀里躺一会儿。夏木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听得出,唐无可的呼吸也开始僵硬起来。夏木荫感到自己都有些不会呼吸了,空气变成一个引着信的炸药包。又过了会儿,子莲下床,夏木荫的心都停止跳动了。夏木荫感觉得出,子莲朝他走来,碰到他的脚了。那一刻,夏木荫觉得脚下有一万只老虎。但子莲拉开门,去了卫生间。夏木荫的心还悬着。直到子莲回来躺到床上,心才放下一半。这时,他从未有过地感到第三者的美好。如果没有第三者,他们任何一个人大概都无法抵挡子莲的心魔。

子莲不停地在翻身。夏木荫觉得她每翻一个身,都像是要钻进他被子里来的前奏一样。好久,有响动,睁眼一看,子莲的被窝空了。他的心里一阵疼。每当子莲毫不留情地羞辱无可时,他的心里就非常的疼。这就是修道吗?

还是夏木荫先起,子莲说,今天不打坐了,睡吧,到八点起来上班,睡不好打坐也没用。但夏木荫不想睡了,他到卫生间洗漱已毕,渴得厉害,就到子莲床头拿水喝。子莲说,疼死我了。夏木荫问哪儿疼?子莲说,全身疼。夏木荫说,我给你按摩吧。唐无可拉亮灯,也给她擀。子莲说,哎呀,这小子气死我了。夏木荫问,谁在气?子莲认识到自己掉觉,说,我的这个课真难过啊。我知道我要闹人。真是一念嗔恨起,八万账门开啊。你知道,昨晚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把我搂在怀里哄一哄,就能让我的心安妥,气就不会偏,就不会着魔,身体就不会这么疼。

子莲让唐无可给夏木荫做早餐。唐无可去做时,子莲起来抱住了夏木荫的腰。夏木荫今天的心态是,要么他是父亲,要么她是母亲。这样想时,心里平静了许多。子莲说,你没有睡好,还要给我按摩,像个哥哥。夏木荫努力稳住自己。继续给她按摩,尽管手法比唐无可在时放肆了一些,但终久是没有越过雷池。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为了让唐无可不要有想法,他尽快结束了按摩,迅速叠好唐无可地铺上的被子,然后到卫生间,这样唐无可就能在厨房看到他。

唐无可到夏木荫办公室时夏木荫既意外又兴奋。虽然分别不到两个小时,但他却觉得就像几生几世似的。夏木荫给助手交代了一下,带唐无可到院子里的休闲亭要了两杯酸奶边喝边聊。夏木荫问唐无可今天怎么能够出来。唐无可说子莲让他出来买茶。这段时间,他们两人都憋坏了。夏木荫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唐无可说我能忍。夏木荫说,你能以苦为乐,我心里也就不那么难过了。再说,姐这样打你,还是说明他看重你,把你当响器敲,当玉琢。她对我客气,显然是把我当外人。唐无可说,没错,但我们自己不能把自己当外人。现在的唐无可音色十分好听,磁磁的。面相也好,坐在他对面,就像冬天里的一缕阳光,让人心生温暖和安详,他想,每天和这样的一个人能在一起呆一会儿,什么病都会消失的。也许,这就是医学的最高境界,不医而医。

一杯酸奶的工夫,唐无可就急着要回。夏木荫说这么急干嘛。唐无可说,姐给我规定了时间。夏木荫说,这姐真是把你当她的家奴了。

吃完午饭,夏木荫想起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花该干死了吧。就回家给花浇水。然后在沙发上困了会儿,就去上班。到办公室门前,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穿风衣的女人,背对着他。

是我?有段日子我老是失眠,就去找夏木荫。你猜他给我的处方上写的是什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上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说,开什么玩笑,我是认真的。他说,我也是认真的。奇怪的是,当天晚上,我还真就睡着了。

夏木荫说不是你,是钟楚儿。他边开门边问她怎么在这儿,病了?钟楚儿没有回答。夏木荫倒了一杯茶给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她还是不说话。夏木荫意识到,自己最近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更别说是请她吃饭,送礼物给她了。但还是装作无辜的样子问,怎么啦?平常惯用的那个“贝”却没有说出口。钟楚儿终于开口了,我离婚了,你娶我吧。夏木荫一怔,接着说,别闹了,最近没事不要往医院跑。钟楚儿说,谁跟你闹,说吧,一句话,答应不答应?夏木荫这才发现事情不妙,定定打量了一会儿,看不出她是在恶作剧。正好有病人进来,就说,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应付完钟楚儿,已是深夜。夏木荫回到精舍洗完脚即上床打坐。子莲又开骂了,只知道个打坐。懂个什么呀,就算你每天打上四个小时,其它二十个小时还在乱中,要学会在事中定。说着连连打嗝,像要吐的样子,接着去了卫生间。唐无可悄声给夏木荫说:蒲团坐破无他事,看穿三十三重天。夏木荫似懂非懂。

回来,子莲一改刚才训斥的口气,换了一个人似的说,木荫啊,你今天是不是又进酒场了,姐怎么这么难受,恶心,全身透心凉。说着,钻到唐无可被窝里取暖。带有打情骂俏的成分。夏木荫在对面床上面向他们躺着,心里非常清静。在子莲和唐无可“缠绵”的时候,夏木荫还给他们讲了几个关于非典的故事。子莲把被子下面的动静做得非常夸张。然后问夏木荫,害怕吗?唐无可说,把人家夏木荫吓坏了。子莲说,木荫你说你怕吗?夏木荫说,我的全身也是凉的。这时,唐无可的被子里响起歌声。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白:先吃俺老孙一棒。哇,掐死我了。杀你个魂也丢来魄也落,神也发抖,鬼也哆嗦,打得那狼虫虎豹无处躲,刚翻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白:俺老孙去也。哇,木荫救命啊。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子莲有点拿唱歌的唐无可没办法,终于出来,回到她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