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踪结束(第6/15页)

“也许有七十英里,头 儿。”

“那就开快一点吧,赞美上帝。别把我们开进沟里,但是开快一点儿。”七十英里。如果欧文、德夫林以及“杜达茨”也知道阿奇·珀尔马特所了解的信息,那么他克兹仍然是跟在他们后 面。

“我来把话说明白些,阿奇。格雷先生附在琼西的身 上——”

“是 的——”

“他们还带有一条狗,那条狗能读懂他们的思 想?”

“那条狗能听见他们的思想,但是不能理解。它毕竟只是一条狗。头儿,我渴 了。”

他像听他妈的收音机一样听那条狗,克兹惊奇地 想。

“弗雷迪,下一个出口。到处都有喝的。”他很不愿意停车——不愿意与欧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哪怕只是一两英里——但是他需要珀尔马特。如果可能的话,还要让他高兴。

前面就是休息区,格雷先生正是在那里把清雪车换成了斯巴鲁,欧文和亨利也正是在那里稍作停留,因为路线从那里经过。停车场里满是汽车,但是他们三个人可以凑起足够的零钱,从门口那台自动售货机里买 水。

赞美上 帝。

7

不管所谓的“佛罗里达总统”有过怎样的成败(大多数都尚未载入史册),有一点将无可否认:他在十一月份的这个上午的演讲给宇宙恐慌画上了一个句 号。

对于这次演讲何以能够奏效,人们观点不一(“不是因为领导有方,而是因为时机正好。”有评论家嗤之以鼻地说),但它毕竟奏效了。人们迫切盼望得到确凿的消息,所以,那些已经上路的人又从公路上下来,以观看总统的演讲。购物中心的电器店里挤得满满的,大家都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95号州际公路沿线的加油站都不再营业。电视机被搬到了默然无声的收银机旁边。酒吧里更是人满为患。在很多地方,人们甚至为那些想看演讲的人敞开家门。他们本可以收听车载收音机里的广播(就像琼西和格雷先生那样),同时继续赶路,但只有少数人这样。大部分人都想看看这位领袖的面孔。总统的恶意攻击者纷纷发表言论,认为这次演讲只不过是扼制住了恐慌的势头——他们当中有人指出:“在这种特殊时刻,就连一头猪也能发表演讲并取得这种特殊的效果。”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是危急关头,”有人说,“可能有六千人正在路上。一旦总统有不当之言,到下午两点时就会变成六万,而当人潮涌进纽约时也许会变成六十万——那将是沙尘暴移民以来最为庞大的移民潮。美国民众,特别是新英格兰地区的民众,希望得到这位在大选中险胜的总统的帮助……希望得到安抚和保证。而他也作出了回应,对自己的国民发表了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为精彩的演讲。事情就是这么简 单。”

不管简单与否,也不管是社交手腕还是领导才能,演讲与欧文和亨利所预期的相差无几……而克兹则能预知演讲的每一个字眼和每一次转折。演讲主要有两层简单的意思,两层意思都作为确定无疑的事实表达了出来,而且都旨在平息人们的恐慌情绪,这种情绪在今天上午打击了美国人惯有的自负心理。第一层意思是,那些外来者虽然不是挥舞着橄榄枝或携带着免费的见面礼而来,但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将有攻击性或不友好行为的迹象。第二层意思是,尽管他们随身带来了某种病毒,但已经被控制在杰弗逊林区(总统一边说,一边还在色度键控绿色屏幕上指出这一地区,其动作之熟练,不亚于天气预报员指出一块低压云图)。而且即使在那里,根本不用现场的科学家和军事专家出手,那种病毒也正在消 亡。

“在此关键时刻,虽然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表明,”总统这样告诉屏息静气的观众(那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东北走廊新英格兰一端的人尤为屏息静气,这也许不难理解),“但我们认为,我们的客人携带着病毒也算不了什么,就像从国外归来的游客不慎在行李或他们所购买的农产品里带有昆虫回国一样。这是海关官员该留意的事情,不过当然了,”——白老爹笑容满面——“我们的这些客人没有经过海关的检 查。”

是的,有少数人因病毒致死。他们多半是军方的人。绝大多数感染这种病毒(“是一种真菌,与脚气很相似。”白老爹说)的人都能靠自身的免疫力而战胜它。该地区已经实施了隔离,而隔离区以外的人没有危险,重复一遍,没有危险。“如果你正在缅因州并且离开了家,”总统说,“那么我建议你回家。用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的话说,除了恐惧本身之外,我们没有什么好恐惧 的。”

对灰人被杀、飞船被毁、猎人被囚、戈斯林商店被焚以及囚犯的逃亡只字未提。对嘉拉格的“帝国山谷”最后的成员像狗一样(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就是狗,甚至比狗还不如)遭到追杀也只字未提。对克兹只字未提,对带菌者琼西更是只字未提。总统发布的信息适可而止,只要能平缓恐慌,以免它失控就 行。

大多数人听从了他的建议,开始转身回 家。

对有些人来说,当然已经不可能回家 了。

对有些人来说,家已经不复存 在。

8

在阴沉沉的天空下,这支小车队往南行进。领头的是那部铁锈红的斯巴鲁,利奇菲尔德的玛丽·图珍再也看不到自己这辆车了。亨利、欧文和杜迪茨在后面五十五英里,大约是五十分钟的车程。克兹一伙刚刚离开八十一英里处的休息区(当他们重新加入车流时,珀利正贪婪地大口灌下第二瓶娜雅牌矿泉水),他们落后于琼西和格雷先生大约七十五英里,距离克兹的首要目标二十英 里。

如果不是阴云笼罩的话,在东部时间十一点四十三分,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上的观察员可能就会同时看到这三辆车(一辆斯巴鲁,两辆悍马);而此时此刻,总统的演讲正进入尾声,结束句为:“上帝保佑你们,我的美国同胞,上帝保佑美 国。”

琼西和格雷先生正在穿过基特里和朴茨茅斯之间的大桥,进入新罕布什尔州;亨利、欧文和杜迪茨正经过9号出口,这个出口通往法尔茅斯、坎伯兰和耶路撒冷领地;克兹、弗雷迪和珀尔马特(珀尔马特的肚子又鼓了起来;他靠在那儿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排放着毒气,这也许是对白老爹那番演讲的一种评注)快到295号公路的鲍登汉出口,在布伦兹威克以北不远之处。这三辆车可以轻而易举地尽收眼底,因为大多数人都找地方停了下来,以便收看总统发表那番色度键控辅助的安抚演讲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