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12/44页)
1892年12月9日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去调查任何关于博登的事,美国之行已经确定,所以卡特和我一直忙着准备远行,我会去超过两个月,要与茱莉亚和孩子们分开那么长的时间,实在难以想象。
然而,我不能错过这趟旅行,除了酬劳很优渥外,我可能是继一些英国或欧陆的伟大魔术师之后被邀请去美国的最年轻魔术师。并且,“新世界”是现今最顶尖的舞台魔术师的发源地和表演地,被邀请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而且,博登到目前为止还没被邀请过。
1892年12月10日
我一直期待在家过个安静的圣诞节,没有魔术、排演,也没有旅行。我想享受家庭温暖,把其他事都放在一边。
但东本恩一家剧院有档表演临时取消,我得去救火两周,报酬十分诱人。我可能会带家人一起去。全家人在大饭店里过圣诞节,眺望海景。
1892年12月11日
发现一件好事,今天下午我浏览一本地名辞典时,发现东本恩只距离哈士汀几里远,还有铁路相连,我想我会花一两天待在哈士汀,听说那是一个值得参观、很漂亮的地方。
1893年1月17日
突然间,即将到来的大量旅行为我的生活蒙上一层阴影,再过两天,我就要前往南汉普顿,然后去纽约,再去波士顿及美国的精华地带。
最后的打包准备工作真的是场梦魇,我得安排所需的设备,拆卸、装箱然后运送,没有一件事允许发生意外,因为如果没有设备,我就无法演出,这趟横越大西洋的冒险行程就无法实现。
我终于有一两天空闲可以调适心情,休息一阵子。今天我和茱莉亚带孩子们去伦敦动物园,想到将要离开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我就有些失落。现在孩子都睡了,茱莉亚在书房,在这静寂冬夜里,我可以安静地看书。
感谢那位勤奋的科尼希先生,我也记录下我对博登的调查结果。
以下,是一些我亲自确认的事实。
1856年5月8日,博登在哈士汀的皇家萨克斯附属医院出生,三天后,他和母亲贝特西玛莉·博登回家,他父亲从事木匠工作。这小孩子的全名是弗雷德里克·安德鲁·博登,根据医院工作人员的记录,他是母亲生下的唯一的孩子,安德鲁·博登出生时没有双胞胎兄弟,所以今天也不可能有。
接下来,我试着去找博登有没有年纪相近的兄弟,可能与他面容相仿。弗雷德里克在家排行第六,有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但一个哥哥比他年长八岁,另一个则早在出生后就夭折了。
查阅哈士汀的官方档案,博登的哥哥叫朱利叶斯,根据报纸,他曾在学校得过一些奖。朱利叶斯应该是金发,而弗雷德里克·博登是深色头发,但朱利叶斯也可能染发当替身,我的疑问一直没得到解答,直到后来,我发现朱利叶斯在1870年时死于肺痨,当时弗雷德里克只有14岁。
博登还有一个弟弟,艾伯特·约瑟夫·博登,小他两岁,在家中排行第七。(艾伯特加上弗雷德里克听起来像不像艾尔弗雷德?难道这就是弗雷德里克艺名的由来?)
所以,博登和他的弟弟年龄很相近,这让替身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我再追查艾伯特的出生记录,却发现他的资料很少很少,好奇心旺盛的科尼希又建议我去找一位摄影师辛普金斯,他的工作室就在哈士汀大街上。
辛普金斯先生很热情地接待我,向我展示一些作品集,如科尼希已经提过的,里面就有一张弗雷德里克·博登和他弟弟的相片,那是1874年拍的,当时弗雷德里克18岁,而他弟弟是16岁。
这两个兄弟看起来完全不像,弗雷德里克个子很高,具有贵族特质,举止也很高贵(不过这其实是我自己观察到的);艾伯特就比较缺乏魅力,下巴松垮,外貌肥胖;他的头发比博登卷曲,并且颜色较浅;从身高上看起来,他至少比他哥哥矮五寸。
这张照片证明科尼希的看法是对的:弗雷德里克·博登没有可以当替身的亲戚。虽然他还是有可能在伦敦街头寻找一个像自己的男人来当替身,再加上化妆辅助即可。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亲眼看过博登的表演,大多数魔术师的替身只是被观众匆匆一瞥,或者借由相似的戏服去误导观众,使观众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前后是同一个人。
但博登,在经过位移后,让观众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还往脚灯站过去,低头谢礼并面带微笑,再握着女助理的手低头答谢,并来回走动。毫无疑问地,从第一个柜子出来的人就是进入第二个柜子的人。
我有些沮丧,但还是镇定下来为美国的长途旅行做准备。
我仍然不知道博登是如何完成那项该死的魔术,但至少我知道他只有一个人。
我将要去的那个地方,很快就会变成全世界的魔术中心,而且有长达两个月的时间,我会遇见或和一些首屈一指的魔术师合作。那边会有很多人可以破解博登的戏法。
我去美国是要去建立声望,同时赚取一小笔财富,但现在,我想我又多了一个目的。我发誓两个月后回去时,我会带着博登的秘密回去,一个月内,我就会在伦敦舞台上表演改进版本的戏法。
1893年1月21日 在“萨图尔尼亚”的甲板上
今天正式出发,我们身后是英吉利海峡,天气很差,现在我们平稳、慢慢地航向美国。
我现在在“萨图尼亚”号船上,这艘船大且华丽,是用煤炭发电的,船身有三层楼,设备就跟房子没两样,客人都是来自欧洲和美国的有钱人,我的船舱位于第二层甲板,室友是一位建筑师,起初他曾客气地询问我,但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职业,现在我已处于远离家人的痛苦煎熬中。
茱莉亚和孩子们站在飘雨的港口,对我不停挥手道别的景象仍历历在目。思念他们时,我真渴望我那些无中生有的戏法是真的:真希望只要我挥挥魔术棒,口中念着咒语,他们就能出现在我身边。
1893年1月24日 在“萨图尔尼亚”的甲板上
仍然在“萨图尔尼亚”号上。晕船让我困扰,但还没有像我那位室友那么严重。他昨晚把船舱地板吐得到处都是,这个可怜的家伙事后感到非常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因为这不愉快的经验,我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1893年1月27日
当我在写这本日记时,纽约市已经清晰出现在地平线上。我已安排好半小时之内和卡特开始确认所有设备的上岸安排,没时间写日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