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5/17页)

确实,她也是被残忍地杀害了,也是惨不忍睹。但是,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引起的。

义男不能不想起罪犯打来的电话和他被牵着到处走的那天晚上的事情。身心都很疲惫的他刚一回到家,就看到邮局送来的鞠子的手表。在这场闹剧中,日高千秋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声音鉴定结果表明,给义男打电话的是两人犯罪团伙中的栗桥浩美。但是目前还搞不清楚高井和明在带着义男在新宿到处转的这件事中到底参与了多少。总之,他家是开荞麦店的,那天他在家和母亲及妹妹一起干活。他到厨房后,除了家人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了。所以,警察认为他家里人的证言并不完全可信。

所有关于高井和明的情况都是这样,无论哪天还是哪夜,他不在现场的证据都不是太清楚。惟一的例外是那位名叫木村庄司的不幸的职员在冰川高原失踪的11月3日,有一位常客可以证明高井和明确实是在厨房里。

如果撇开不在现场的证言等专业问题,义男认为这起案件的主导权一直掌握在栗桥浩美手中,而且他相信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栗桥浩美,在那天夜里的闹剧中利用日高千秋的也是栗桥浩美。当义男第一次从照片中认识栗桥浩美时,从他的目光中,义男就知道把自己当成对手的就是这个年轻人,决不会是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笨蛋。但是这家伙错了,他是一条蛇,一条只会直着走的蛇。所以,被他列为目标的人就逃不掉。如果被列为目标的人能有勇气把在后面追赶的他的头踩个粉碎,就不会被他杀死了。

看了栗桥浩美的照片,听了刑警关于他的为人的介绍,以及新闻、报纸等介绍的情况,义男相信,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一定是在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方把日高千秋带走,并随心所欲地控制她,甚至是像呼吸这样简单事情。从外表看,栗桥浩美是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年轻人,日高千秋也许非常愿意跟着他。栗桥浩美在利用她给旅馆送口信的时候,会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告诉她呢?他会给等这个口信的人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她觉得这种事情很有意思?

一定是很有意思,一定是笑了,所以就接受了。

义男至今还记得旅馆前台一位年轻的服务员斜着眼看他读那纸条,还小声地说“真是个好色的老头”。日高千秋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义男总是在想,那天夜里,栗桥浩美和日高千秋一定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在前台前来回走动的义男,并捂着嘴在笑。

日高千秋被杀害之后,为了能让她的母亲发现尸体,罪犯把她的尸体放在她小时候经常去玩的滑梯上,这真是个悲剧。被杀的时候,她一定也非常恐惧。

但是,她不是无辜的,她喜欢去危险的地方玩,这也许是报应。正是因为有这些事情,在她死后被人指指点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部分媒体在谈到她的时候,都不是太严厉,而对鞠子则是不同的态度,义男对此感谢不尽。当然不能把自己可爱的外孙女和那个经常逃学和男孩子鬼混并不把卖淫当回事的女孩子相提并论。

“有马先生,你一定生千秋的气了吧?”

日高道子还是用手绢捂着半边脸,眼睛看着茶碗,小声地说。从她的态度看,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义男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求救似地看着浅井佑子。

浅井佑子也是默默地看着有马义男。义男的表情像是让她说出实话,她感觉到了义男的善意,看不到什么恶意。

“当然是,那个孩子……”日高道子猛地拿起手绢,“她是一个浅薄的孩子,被栗桥浩美骗去帮他给有马添麻烦。”

“你是专门为这件事来道歉的吗?”

日高千秋用手捂住了脸。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女孩,我想尽了办法,也去和学校谈过,但都不起作用。”

“你……”

“关于千秋的情况,杂志和电视都介绍了很多,说她有一份她经常卖淫的嫖客的名单……这件事警察也问过我,在电视上,我也看过曾和千秋有过关系的男人在接受采访。”

“我也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我想知道。”道子边擦眼泪边说。因为嘴在发抖,所以话都说不清楚,边说还边流泪。

“千秋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也曾试着去了解她,但一点用都没有,直到孩子死了以后才知道。”

“她的丈夫?”义男问浅井佑子,“千秋的父亲在哪里?”

道子抢着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在千秋的葬礼上见过面。”

“那真是可怜。”

日高道子还是用手捂着脸,小声地说:“我的前夫说千秋的死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让他的宝贝独生女儿被人杀死了。他很生气,也很伤心。以这种形式失去千秋,完全破坏了自己的人生,而且大家都说是我的错。但没有人知道,我是千秋的母亲,失去女儿,我也伤心难过。他们跟我要千秋。”

道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正在店里看门的木田不放心地到里面看了看,义男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不情愿地离开了。他根本不想和日高千秋或者她的母亲说一句话。

以前,义男的想法和木田一样,只是不好意思赶走她们才坐在这里的,日高千秋的母亲找我能有什么用?

但这种不快的心情在慢慢消失。

“事实上……”浅井佑子扶着正在哭泣的道子的肩膀,冷静地说,“日高准备向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的家人提起损害赔偿诉讼。”

“损害赔偿?”

“是的,进行审理是让人伤心的事情,但形式上就得这样。当然,我们的目的决不是钱。”

她说得很干脆,义男倒是迷糊了。

“不是钱,那是什么目的?”

浅井佑子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考虑了一下。

“时间。”她回答。

“时间?”

“是的,我们要为这件放在一边早晚会被人忘记的案件争取时间。”

义男更不明白了。

“现在,电视和杂志都在大肆报道这起案件,但是三个月以后会怎么样了,半年以后又会怎么样了。如果再发生另外一起悲惨的案件,他们又会把注意力转移到那里去,还可能会完全忘记千秋和鞠子的名字,在社会普通民众的心里,也不会再记得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的名字。”

“但是,现在这么轰动,当然不会忘记。除了鞠子,不是还有另外七名女孩子吗?所以警察一定会尽力调查的。”

“现在。”浅井佑子意味深长地说。

“无论如何,我是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义男说。这个女人太年轻了,自己的余生和她的人生相比差距太大了,被害人的家人和只是有关系的人在态度上的差别也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