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说话的风(第15/38页)
鞍袋里还有那顶暖和的狐皮帽,他取出来戴在头上。为罗斯巴德披上马鞍后,他检查了夏普斯步枪和剩余的二十发子弹,然后把枪插进皮套,准备离开。那件野牛皮睡袍重是重了些,但他把它卷起来,绑在鞍后。洞穴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妥当了。他抓住罗斯巴德的马勒,牵着它沿着那条土路走下高原。
他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去做什么,但他知道,山下的森林里有许多猎物。光是用陷阱捕猎,一个人就能在山区生活得相当滋润。
他慢慢走过第一个高原,等着前方的动静,甚或是从溪谷边飞来一颗试探的子弹。但都没有。当他抵达裂口时,没有发现追捕队仍在猎杀他的迹象。他不会知道,那些克劳人已经报告说,所有的蓝军士兵都死于那场奇特的雪灾,而且他们的猎物也肯定已经死了。
他又找到了下山通往莱克福克溪的那条土路,然后淌过溪水上了对岸。当他走过银径高原时,太阳已经升得差不多一竿子高了。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他穿越松林往山下走,直到周围出现了阔叶树。他在那里停下来,扎下他的第一个营地。这时候是中午。他用一些细嫩的树枝和从鞍袋里取出的一段麻线,做了一个兔子陷阱。一小时后,一只野兔未起疑心,从洞穴中跑出来,被逮住了。他杀了它,剥下皮,用一盒火绒和发火石生火,然后品尝起这顿野味烧烤来。
他在森林边的营地里生活了一个星期,体力渐渐恢复。林中鲜肉丰足,他还可以在溪流里抓到鲑鱼,口渴了则有溪水喝。
到那个星期结束时,他决定走出山地去平原,昼伏夜行,回到普赖尔山。他可以在那里搭一座木屋,建一个家。然后他可以去打听夏延人去了哪里,并等待轻风获得自由。轻风会是他的女人,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神灵就是这么说的。
第八个晚上,他挂上马鞍离开了那片森林,披星戴月朝北行进。这是一个满月的夜晚,大地沐浴在一片淡白色的亮光之中。他走了一个晚上,白天则在一条干涸的溪谷旁扎营,那里没人能够看见他。他没再点火,用在林中烤熟了的熏肉充饥。
第二天夜晚,他转向东面普赖尔山横卧的方向,很快就跨过了一条两头望不到边的狭长的黑色硬石地带。黎明前,他又跨过了一条,但此后就没有了。接着,他进入荒野。地面崎岖不平,很难骑行,但适宜躲藏。
有一次,他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些牛羊,对那些拓荒移民放任自己的牲畜不管的愚蠢行为感到纳闷。要是被克劳人发现的话,他们就有口福了。
在骑行的第四天早晨,他看见了一座城堡。他有一回在一个小山包上扎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看到过西普赖尔山脚下的那个城堡。他观察了一个小时,看看那里是否有人居住,风中会不会传来军号声,部队厨房里有没有炊烟升起。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日上三竿后,他躲进一片灌木丛的阴影中睡觉去了。
吃晚餐时,他想好了他要做的事。这里仍然是一片荒野,一个人单独行走常会遇到危险。那座城堡去年秋天还没有,显然是新建的。这么说来,军队已经扩大了对克劳人部族的土地管制。一年前,距这里最近的城堡还是东面大角河边的史密斯堡,距西北方向博兹曼小道最近的则是埃利斯堡。埃利斯堡他没法去,那里的人会认出他来。
但如果驻守在那座新城堡里的不是七团,也不是由吉本将军统帅的部队,那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他来,而且,如果他报的是假名……他为罗斯巴德配上马鞍,决定在夜间悄悄侦察一下这座新城堡。
他在月光下抵达这座城堡。旗杆上没有部队军旗飘扬,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人的声响。因为安静,他的胆子也大了。他骑马到正门口,门洞上方有两个单词。他认出第一个单词是“城堡”(FORT),因为他以前见到过这个词,知道它的形状。第二个单词他没能回想起来,第一个字母是由两条竖杠和中间一条横杠组成的。在左右两扇高大的城门外边,一条铁链和一把挂锁紧紧锁住了城门。
他骑在罗斯巴德背上,绕着十二英尺高的围墙栅栏走了一圈。为什么部队建起一座城堡后又丢下不管了呢?它是否遭到过攻击,已经成了一座空城?里面的人都死了吗?但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还挂一把大铁锁?半夜时,他站到罗斯巴德背上,伸长双手搭上护墙。翻过墙头后,有一条高出地面七英尺,比护墙矮五英尺的内沿走道。他跳上走道,俯视下方。
他分辨出一些军官和士兵的营地,马厩和厨房,还有军械库、水桶、储物仓库和铁匠铺。一切应有尽有,却是个被遗弃的空城。
他轻手轻脚地走下里面的楼梯,手里端着步枪开始探查。没错,这是一座新城堡。这可以从榫头和大梁上的新鲜锯痕看出来。驻地司令官的办公室上着锁,但其他地方都敞开着。那里有两间平屋,一间给士兵住,另一间是给旅人的。他没能找到茅坑,这倒是很奇怪。在远离主门、贴着后墙的地方有一座小教堂,旁边的主墙上有一扇门,一条木杠从里边把门拴住了。
他卸去木杠到外面沿着护墙走过去,把罗斯巴德牵了进来。然后他重新用木杠封住门。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能力孤身守住这座城堡。如果一批印第安人来进攻,战士们能与他一样轻易地翻墙而入。但在他查明高麋的部族去了什么地方以前,可以把这城堡当作临时基地。
白天他去察看了马厩。里面的分隔栏可容纳二十匹马,饲料充足,外面的水槽里还有新鲜饮用水。他卸下罗斯巴德的马鞍,在它吃燕麦的时候,用一把硬刷子为它上上下下刷了一遍。
他在铁匠铺子里找到一罐润滑油,把步枪擦拭到金属和木柄都重又闪闪发亮。储物仓库里有猎人使用的捕兽器和毯子。他把毯子拿到供旅客使用的木屋,在角落里的床铺上铺好。现在他唯一缺乏的是食物。不过,他最后在储藏室里发现了一罐糖果,于是就当作晚餐吃掉了。
第一个星期似乎过得很快。每天上午,他骑马出去捕兽打猎,下午,他把那些捕获的动物皮晾干,以便将来出售。他有了所需的新鲜肉类,而且他知道,荒野里有几种植物的叶子拿来熬汤营养很好。
他在储存库里找到一块肥皂,就在附近的溪流里洗了个澡。那里的溪水虽然很冷,但洗过以后精神大振。溪边还有罗斯巴德可以吃的鲜嫩青草。他在厨房里找到了碗和锡盘。他搬来干燥的越冬柴禾,忙着生火烧水、刮胡子。在他从唐纳森的木屋里拿来的物品中,有一把锋利的旧剃刀,他一直把它保存在一只细长的钢盒子里。有了热水和肥皂,他对于剃须变得那么容易大感惊讶。在荒原里或与部队一起行军时,他曾经不得不在没有肥皂的情况下用冷水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