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壁中字别手殷勤写,阶上莲旧敌龃龉生(第4/8页)
“哦?那书架可仔细检查过,有无暗格?”
“在下逐一敲过,并无暗格。”
“那就奇怪了!”东方楚想了想,“那书柜下方呢?可曾搬开看过?”
“确实看过,”桑卫兰垂下双目,“不过空无一物。”
“果真如此?那确是怪事!”东方楚诧异地说。
双目粲粲,向桑卫兰望过去,桑卫兰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东方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东方楚顿了顿,“你是怎么找到楚岑的?”
“因为这个!”桑卫兰掏出了那封信。
一丝淡淡地、妖异的香气袭来,东方楚脸上,微微色变,忙展开那封信。
“柳寒江?”东方楚颇有几分嫌恶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怎么?先生认识他?”
“岂止认识?”东方楚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朽平生遇事无数,遇人也不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唯独这个人年轻人,老朽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桑卫兰忍不住微微一笑,“在下斗胆猜一猜,可是因为若希儿?”
东方楚又叹了一声,“这可真捏住老朽的软肋了!”
“年轻人的事,本也难说!”桑卫兰微笑着道,“是他纠缠若希儿?”
“唉,”东方楚叹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荒唐!”
“先生没找他谈一谈吗?”
“这个柳寒江滑得像泥鳅,我哪里找得到他?”
“东方先生可曾见过他?”
“见过,远远地见过一面。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行事奇诡,不过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东方楚话题一转,“倒是桑老板,他既然给你送信,你们很熟?”
“哪里?”桑卫兰不觉苦笑,“这位柳兄,实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下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哦?”东方楚似乎有些疑惑,“那他为何要送信给你?”
桑卫兰无奈地摊了摊手,“在下也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他还给谁送信了?”
“据一位知情人所说,他一共送了三封信,一封送给我,一封送给孟真一行人,还有一封,送给了夏部长!”
“奇怪!真是奇怪!”东方楚不由惊叹,他转过头,见桑卫兰有些吃惊地望着他。
“先生为何连连称奇?难道这件事与你的预想不符?”
“是啊,桑老板,”东方楚点了点头,“那三封信的去处,你确定不会记错?”
“不会!”桑卫兰极为肯定地点头,“这是稻香村本地的村民亲眼所见,错不了的!”
“这就怪了!”东方楚一脸震惊。
“怎么?先生?”
“难道我之前的推测都是错的?”东方楚轻轻地揉了揉额头,“那种香气是有来由的,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三个人会调配,一个是四君子中的周拂尘,不过他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就是孟真……”
“还有一个人呢?”桑卫兰忙追问。
“还有一个人,”东方楚微微苦笑了一下,“如果你知道了孟真的来历,你就会知道那人是谁了。”
东方楚为什么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呢?是有所避讳,还是另有苦衷?无论如何,又多了一条线索,总是件好事。
“柳寒江那样年轻,他能配制这种香料,一定是别人教给他的,”东方楚缓缓地道,“周拂尘已经死去十几年了,他生前也没有男孩,所以柳寒江不太可能从他那里得到配方。
我一直以为,柳寒江所配之香,是孟真教给的。
然而,柳寒江又把那个地址送给孟真,同时又给了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柳寒江和孟真也未必是一路人。
那么柳寒江是哪一路的?我被搞糊涂了!”
东方楚语焉不详,看起来也是雾里观花,不得其所。
至于桑卫兰,正努力地从东方楚的话语里整理出一鳞半爪:
柳寒江所配香料的秘方,只有三个人有:周拂尘、孟真,还有东方楚不肯说出姓名的“第三人”。
而那“第三人”,与孟真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柳寒江同时将信送给孟真、夏疆和自己。
这能说明柳寒江和孟真、夏疆不是一路的,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不对,不对,桑卫兰猛省过来:如果是柳寒江和其中的某一派人作戏呢?孟真能恰到好处地杀死了李楚岑,而后在刘则轩的追踪下逃脱。
会不会是出于柳寒江的配合呢?毕竟,柳寒江提前勘探好稻香村的环境。
至于夏谙恕呢?自己刚从稻香村出来,便遇上了他。
而且他不由分说,一口咬定自己便是真凶,串通警察局与寻捕房通辑自己。
莫非,他是贼喊捉贼?其实早和柳寒江策划好了……这一切的一切,根本是个巨大的阴谋!
他不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东方楚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怎么了,桑老板?”
桑卫兰不觉苦笑,“这件事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
“这下桑老板相信我了?”东方楚微微一笑,“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破不了这个案子!”
“恐怕我也是无能为力!”桑卫兰耸了耸肩,“我所知道的,远远没有东方先生多……”
“我所知道的,桑老板早晚也会知道,”东方楚猜到他要说什么,忙截住了他的话,“我再提供给桑老板一条线索:找到一个叫邓俊芳的人。”
“邓俊芳?”
“没错!他曾是令叔事务所里的员工,”东方楚点头,“令叔临死之前,据说还交给他一件重要的东西。
随后他就消失了,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先生真会开玩笑!”桑卫兰冷笑。
“不过,最近有人见过他!”
“哦?在哪里?”
“会有人告诉桑老板的!”东方楚微微一笑,随后又作了一个手势,像是要结束这次谈话。
“能否破案,都是后话了,”桑卫兰苦笑了一下,“在下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走出这间屋子!”他并不是危言耸听,吴公馆的房前屋后,皆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桑老板不必担心,”东方楚微微一笑,“我送你们出去!”
郑涵悄悄地溜下楼来,这样做是很冒险,可他生性喜欢冒险。
不去想后果,先来赌上一把,会有什么大不了呢?他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分泌加速,手心里全是汗,心跳加速。
这些天以来,他经历了无数险境,可是没有一次令他这么紧张,这么激动。
他不停地摩挲着那银制的楼梯扶手,上面雕刻着连绵不断的缠枝莲花纹样,郑涵不大懂艺术,对花纹图案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兴趣。
可是这样的缠枝莲花纹样,他一眼望去,心中便是隐隐的绞痛,二十年前那痛彻心扉的一幕,即刻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