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忆无尽(第5/7页)
她已经奄奄一息,极度绝望。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去。他的脸不是很清晰。华莱士·范丁斯在一些分析书里读到过,这种模糊不清的现象的出现,通常意味着那个身份模糊的人是当事人熟知的,当事人的意识拒绝自己看清楚这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打个比方说,这就是一种自卫本能。有一件事他很确定,那个走进苏珊·查康病房里的男人绝对不是马上就要被处决的理查德·川伯。那个男人站在苏珊面前——这导致苏珊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的身形矮小些,年纪也比川伯大。范丁斯曾有过一次这种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的经历。这个男人像个公务人员,而且看起来胸有成竹。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走到了苏珊·查康的床边。苏珊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从悲伤变成了害怕。她把手伸向呼叫铃,手臂却被男人飞快且用力地抓住了。
“先生,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孩子。我的两个孩子都死了吗?”
“现在,我最亲爱的苏珊,你为什么要在意,我又为什么要杀你?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可让我的收益翻了番,好女人。用一个的价格,我买到了两个!希望今后我们还有机会做生意,我的小婊子!这种高回报率的孩子不应该被你这种货色疼爱。对你而言,他们都死了!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麻烦。今晚早些时候,我真的没怎么用理性思考。接着,我想到了可以让收益翻番的方法,这还多亏了你强有力的搭档。你真的认为警察是个好主意吗?”
范丁斯捕捉到了一个词:“警察。”
但他的思绪继续在跟着那个男人说的话走。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你瞧瞧,”男人继续说道,“如果你没能成功生下第二个孩子,我今晚就得来这里收拾你腐烂的尸体!第一个孩子于我无用,但我留意到他了,他于别人可有用处。”
范丁斯看见男人弯下腰,直直地看着苏珊的脸。当男人毫无怜悯地看向苏珊的眼睛时,范丁斯能感觉到,苏珊的心里满是恐惧。
“看起来,第一个孩子有一双畸形的脚,就像扭曲的吸盘。这些家庭只支付了他们财产的一小部分来买这些小宝贝。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生都用不尽的财富。我的客户可不想要有缺陷的商品。所以我向你要走了2号小宝贝。”
苏珊哭了出来,恳求着。
“求你了,先生!别这样对我!我想抚养他!他那么漂亮,我……”
“闭嘴!你们仨都是我的财产!那个小杂种是我的。我有协议能证明他是。如果我要进大牢的话,我会拉你垫背,我就不用去了。我不是凶手,现在还不是,但我也不想变成一个凶手,明白了?”
他扑过去,掐住了她的喉咙。
“如果这都还不足以说服你,那么,我就在这里掐断你的喉咙,怎么样?我向你发誓,苏茜小妞,如果你把这件事给我搞砸了,我保证,我会在你的喉咙上拉一条大口子,从左耳拉到右耳,我对使刀可是很在行的。想毁掉我的退休生活?想都别想!”
他放开了苏珊。她开始恳求:
“求你把第一个孩子给我吧。我不在乎他的脚。求你了!”
“你疯了吗?我了解你们女人,还有你们那些软话。你得到了一个,就会想要另一个。忘掉他吧!他很安全。他不会是世上最快乐的人,但我们都不是,对吧?”
“我现在不想要钱了。我改主意了。请让我带走第一个孩子。请不要把他也从我身边带走。求你给我一个孩子!”
“听着!官方说法是,第二个孩子已经死了!第一个孩子怎么着也得被送走。”
苏珊哭了起来。
“噢,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他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一头禽兽?”
他大笑起来。
“非官方说法是,我的摇钱树2号宝贝好得很。但初生的喜悦已经没有了!对你来说他们两个都死了,明白了吗?他们永远不会是你的孩子。你卖了自己的种子,我也会得到我应得的。不过我不骗你。因为你提供的服务,你会得到一大笔钱,只要你好好闭着你的嘴。这桩生意里,我把我的灵魂卖给魔鬼,得到的回报可不少,我会让你知道的。我需要钱,有钱我才能在下地狱之前好好享受生活。你明白了?搞砸了的话,你会在我之前就滚进地狱!”
“明白了,先生。”
他再一次扑过去掐住苏珊的喉咙。
“你听明白了吗?两个孩子都属于我!你一个字都不能对他们那位骄傲的父亲说!”
他放开了她,把脸凑近她的脸。
“我听说这个范丁斯想在你出院后把你接到他那边去。看起来他对你挺上心的。这么做有些危险,不过我会安排的。”
“不,先生!他不知道……”
“那就让一切保持原貌。你必须接受他的提议。这样所有事情看起来就顺其自然了。忘掉那两个小杂种!就现在!一丁点儿事情都不能让范丁斯知道!你明白了吗?”
苏珊摇了摇头表示屈服。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倾泻而下。
“如果你跟他说了一个字,我会活埋了那个孩子。当然,我也会杀了你,甜心,因为你损害了我的利益!我们说清楚了吗?”
苏珊再次表示她清楚了。她颤抖着,面前这个男人像不祥的幽灵一般盯着她,威胁她。他的呼吸灼热,身上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很好!你的皮条客里奇很快就会跟你联系的。和你做生意很愉快,查康女士。最终看下来,在你身上的投资真是划算。”
男人转过身,向病房大门走去。
“再见了小甜甜。”
门在男人身后关上了,苏珊用两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范丁斯刚才在回忆里听到了里奇这个名字。这让他想起了他恍惚的心理图景中出现过的某些东西。
“医生提到了DNA?”范丁斯仔细思考着。
一直以来,范丁斯都觉得一切太完美了。所有证据都太明显地指向川伯了。这个今晚要因为谋杀苏珊而被执行死刑的男人,范丁斯只遇到过一次,他知道不是这个男人做的。关于这个住在他楼上,长着一张巨大蚊子脸的男人的一切,在范丁斯脑海里回放。一个名字划过,打断了他的回忆。那个范丁斯在梦里握住苏珊的绑发带时看见的神秘男人,就叫这个名字:
“里奇。”
范丁斯走向自己的床,坐在床垫边沿上。他立即意识到,他们在酒吧楼上苏珊的住所里一起度过了第一夜后,给苏珊的打电话的人就是川伯。范丁斯猜想着为什么苏珊还在世时他没有看到真相。一个怪异的命运转折?他开始回忆更多他和川伯正面交锋那晚的细节。那一晚,苏珊叫过“里奇”这个名字;那一晚,范丁斯因为这个川伯或者里奇几乎发了狂。十八年过去了,一切仍然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