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9 执行追捕计划(第7/8页)

“那里面有什么宝贝?”我问他。

他笑笑。“没什么。”他说,“没什么值钱的。”

“那你干吗带着它们穿行整个哈瓦那?”

他用铁钩将皮箱勾过来,用手打开。“因为,”他说,“它们可不是普通玩意儿。”他将手伸进皮箱,拿出一把阴森森的自动手枪。“变!”他说。

我想起丘特斯基一路上带着皮箱穿过城市会晤“矮棒”。“矮棒”则带了个一模一样的皮箱——我们坐在那儿听《甘塔那美拉》的时候,两只皮箱就在桌子下面。

“你和你朋友调包了。”我说。

“说对了!”

这不算是我说过的聪明话之一,不过我还是挺惊讶:“这是要干吗?”

丘特斯基冲我笑了一下,显得很有耐心脾气很好的样子,让我很想拿枪对着他扣动扳机。“这是把手枪,伙计,”他说,“你说它是干吗的?”

“呃,自卫?”我说。

“你还记得我们来这儿干吗吗?”他说。

“找到布兰登·韦斯。”我说。

“找到?”丘特斯基问,“你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我们要找到他?”他摇摇头,“我们是要杀死他,伙计。你得想清楚这个。我们不能只是找到他,我们得把他干掉。我们得杀了他。不然你说我们怎么着?把他带回家送给动物园?”

“我以为在这地方杀人不行,”我说,“我是说,这儿不是迈阿密,你知道。”

“也不是迪士尼乐园。”他说。废话,我心想。“这不是郊游野餐,伙计。我们得杀了他,你最好尽快明白这个。”

“嗯,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他说,“我们得杀了他。我知道你可能干不来。”

“我完全没问题。”我说道。

他显然没听见我说的话,大概对我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一时半会儿扭转不了。“你不能一见血就怕,”他继续说,“血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儿,虽然我们从小在‘杀人是错的’的教育中长大。”

这得看谁是教育者了,我想,但我什么也没说。

“可是规定是利用规定的人制订的。而且杀人并不总是错的,伙计。”他怪模怪样地挤挤眼睛,“有时候它是你必须要做的事儿。有时是对方罪有应得。你要是不做,会有很多人死,或者他会先杀了你。在我们这件事儿上,它两样都占了,是不?”

虽然此刻坐在哈瓦那的酒店房间里,听着我的毕生信条从我妹妹的男朋友嘴里说出来是件挺怪异的事情,但我这会儿发自内心地再次感谢哈里,他真是个超越时代的先行者,而且他讲述这个道理时的方式让我不觉得自己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我对用枪不感兴趣。这方式看上去不对头,就好比在教堂前洗礼用的圣水池里洗袜子。

可丘特斯基显然很开心。“华尔沙,九毫米。真棒。”他点点头,又把手伸进皮箱,拿出第二把手枪。“咱俩一人一把,”他说着将一把枪扔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接住,“你能扣动扳机吗?”

不管丘特斯基怎么瞧不起我,我当然知道要握着手枪的哪一头。毕竟我成长于警察家庭,我天天都跟警察打交道。可我不喜欢枪——太冷冰冰,也缺乏真正的优雅。可他扔过来的仿佛不是枪,而是挑战,我不能就此认输。我一气呵成地将子弹上膛,并照哈里教我的那样做出瞄准的姿势。“真不赖,”我说,“你想让我朝电视射击吗?”

“留着打坏蛋吧,”丘特斯基说,“假如你行的话。”

我将枪往床上一丢。“你真打算这样?”我问他,“我们等韦斯入住后就跟他摊牌?是在大堂还是在早餐厅?”

丘特斯基难过地摇摇头,好像他刚才在教我系鞋带可我就是学不会一样。“伙计,咱们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他甚至可能会先发现我们。”他扬起两条眉毛看着我,好像在说:“哈,没想到吧,你?”

“所以我们一看到他就把他毙了?”

“我的意思是,你得随时准备好,任何情况都会出现。”他说,“最理想的情况是,我们把他弄到什么僻静的地方下手。不过我们得先准备好。”他用铁钩拍拍皮箱,“伊凡还给咱们带来了其他几样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地雷?”我说,“还是火焰投射器?”

“是些电子玩意儿,”他说,“最尖端的监视设备。咱们跟踪他,监听他——有这玩意儿咱们可以在一英里以外听见他的动静。”

我很想领略这些玩意儿的妙处,但这些妙处很难对韦斯的胃口,而且对于丘特斯基的追捕计划来说,我希望这也不是至关重要的。反正他这套詹姆斯·邦德式的做法让我不大舒服。也许是我不对,但我真心感激自己前几十年的人生有多么幸运。我只需小心经营几次尖峰时刻和我自己心里的饥渴欲望,不必对付这些尖端科技,也无须编织花哨模糊的情节,不必挤在这异国他乡的酒店房间,玩味这些不确定性还有火焰喷射器。我只需开开心心地杀人。尽管跟这些高科技装备比起来,我的把戏显得原始草率,但它却不玩儿花样儿、童叟无欺。不用像这样等得肝肠寸断。丘特斯基把整件事儿弄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可是,是我请他帮忙的,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没办法,我只能尽量装出很愉快的样子来。“真棒,”我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笑着,可那笑容连我自己都骗不过,“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丘特斯基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将枪放回皮箱,然后用钩子把箱子推给我。“等他来了,”他说道,“现在先放到壁橱里。”

我接过箱子,准备把它放在柜子里。我刚要开柜门,忽然感到远处有翅膀扇动的声音,我僵住了。什么?我无意地问。除了微弱无声的一记推拽,一个提示,什么都没有。

我伸手探进皮箱,摸到那把荒唐的手枪,然后一手提枪,一手去摸壁橱门。我打开壁橱门,下一刻呆呆地看着那个昏暗的空间,等着被黑色的羽翼庇护。这不可能,这很超现实,这是梦中才会有的情景——可是我盯着看了半晌,不得不告诉自己这是真的。

是罗杰利奥,丘特斯基那个在前台工作的朋友,他本该告诉我们韦斯何时登记入住的。但显然他不再能告诉我们什么了。从紧紧勒住他脖子的皮带以及他的舌头和眼睛鼓出来的样子判断,他显然已经死了。

“怎么了,伙计?”丘特斯基说。

“我估计韦斯已经登记入住了。”我说。

丘特斯基从床边连滚带爬地赶到壁橱前。他看了一眼后说:“操。”他伸手过去号脉,我觉得真没必要,可这也许是必行的程序吧。他当然没摸到什么脉搏,咕哝道:“真操蛋。”他摸出一些常见的零碎物品,钥匙、手绢、梳子、一点儿纸币。他仔细看了看纸币。“二十块加拿大元,”他说,“好像谁付了他点儿小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