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闯入雪密室[1](第10/15页)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却不知先生究竟去了哪里?”何竹道一面说着,一面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顿时觉得脸上一辣,干咳一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何竹道大笑起来:“先生居然害羞了!”
笑毕,他又正色道:“虽然先生去了黄钰儿的卧室,但你们俩的绯闻却是假的。黄钰儿绝不会爱你。”
我苦笑道:“她爱的自然是我的宝贝女儿。”
何竹道又是一笑。“黄钰儿自然不爱你,而你也未必爱她。”
听了这话,我不禁动容。“此话怎讲?”
“如果先生你是一个花心好色之徒,又怎会在前妻离开之后苦守二十年?如果你本就不近女色,却又为何会在半百之年想要出轨,而对象还是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人?”何竹道摇着脑袋叹道,“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听到这话,我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混杂,却不知道到底是喜多一点,还是悲多一点。我只好问道:“如果我不爱黄钰儿,却又为何会到她的卧室去?”
“自然是因为她邀请你。”何竹道说道,“面对美人邀约,就算你并不爱她,你也无法拒绝。”
他笑了笑,接着道:“因为先生虽年过半百,却仍然是一个男人,一个健康的男人,所以你一定会去。”
我沉吟半晌,道:“黄钰儿邀我,是为了杀我?”
“正是!”
远处忽然传来嬉闹声。我循声望去,原来是池边凉亭里,几个穿着病服的人正聚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我本欲到水池边转转,但却最怕吵闹,于是便在路边挑了张长椅坐下。
“她要杀我,为何要选在自己的卧室下手?”
“自然是为了制造正当防卫的假象。”何竹道一边说着,一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说,她要让别人认为,是我自己偷偷溜去她卧房企图非礼,而她在抵抗挣扎之际,失手将我杀死?”
“正是如此。必要时,她还能让史小七做她的证人。毕竟她们俩的真正关系不为别人知晓,而在外人眼里,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好友,做女儿的当然不会为了袒护好友而背叛父亲——史小七向来是个孝女。”
我想了想,又道:“可是,我留在雪地里的足迹又该如何解释?”
“自然是你本人回棺材时留下的。”何竹道清咳两声,开始解释起来,“你来到黄钰儿卧房后,她先摆出情意绵绵的姿态,将你好生撩拨了一番。等你戒心全无、完全放松之后,再用事先准备好的钝器猛然将你砸晕。接着,她找来史小七,两人共同商议下一步计划,不料你忽又醒了过来,还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惊慌之下,你夺门而逃,迷迷糊糊间,一路跑回了棺材。等你回去之后,脑部伤势又恶化了,于是你再度昏了过去。”
我听完何竹道的假设,皱眉问道:“那么,我脖子上的绳子又是哪来的?”
何竹道答道:“是史小七第二天早晨系上去的。她借着给你送早餐的机会,前往棺材打探情况。见你昏倒在地,便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她本想直接将你勒死,无奈狠不下心,只好把绳子系在你脖子上,将你吊上天花板。她之所以拉住我,不让我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保证有足够长的时间能把你吊死。但没想到的是,绳子却突然断了,于是你摔到地板上,捡回一条命——”
“不对,不对!”
我摇着脑袋,打断了何竹道的推理。
何竹道本是一脸得意,现在却脸色一变,问:“哪里不对?”“你的推理,有四点漏洞。”
何竹道不服道:“哪四点?!”
“第一,按你所说,我从黄钰儿卧房逃出来后,应该是跑回棺材的,但雪地里的足迹却是‘走’出来的。走和跑留下的足迹不一样,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第二,凶手用来砸晕我的钝物,已被确认是我书桌上的铜棺材。黄钰儿既然是在自己卧房对我动手,便不可能会用我书房里的东西。
“第三,我逃跑之后,黄钰儿一定会选择立刻追击,而不是等到第二天。因为她不可能料到,我回到棺材后会再度昏倒。如果我没有昏倒,一定会有所行动,或者报警,或者反击,所以她一定要争分夺秒来追杀我才行。
“第四,即便她料事如神,算准了我会昏过去,也不可能选在第二天清晨将我杀害。因为警方一定能将死亡时间锁定在清晨,而在这个时间段唯一出入过棺材的我的女儿,便会立刻成为头号嫌疑人。”
何竹道沉思良久,才勉强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顿了顿,又道:“那,先生觉得这套推理该如何完善呢?”
我摸了摸下巴,道:“自然是在我逃回棺材后立刻追来将我杀死。”
何竹道立刻争辩道:“可这样一来,雪地里不就留下足迹了吗?”
他说完,眼珠子一转,忽又道:“啊!莫非使用了‘HOW’型诡计中那些消抹足迹的方法?”
“不必如此复杂。”我盯着何竹道的脸,看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也许雪地里本来就留有足迹呢?”
“不可能!”何竹道抢道,“在史小七前往棺材送早餐前,棺材和主屋之间,只有你的足迹!我可以保证!”
我笑了笑:“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
我把手搭在何竹道的肩上。
“事实上,当警方赶到时,案发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雪地里留下了‘命案发现者们’的足迹。而案件之所以被认定为‘雪密室’,实在是因为警方完全信赖某个人的证词:这个人保证,在被害人女儿送早餐前,雪地里除了被害人本人的足迹外,什么痕迹都没有——”
何竹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你是说——”
“所谓‘雪密室’,也许只不过是嘴巴里的产物。要知道,说谎永远是最简单也是最漂亮的诡计。”
何竹道跳了起来:“你说我作伪证?!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其实,这件案子的真凶并非黄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