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闯入雪密室[1](第12/15页)

不管他自己如何看待,“怿陀使”却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大众所喜欢。而十年后,他获得“棺材奖”,“怿陀使”也成为了小说界最有分量的名字。

史怿陀的人生是失败的,但“怿陀使”却成功了。

结果是,史怿陀开始想要成为“怿陀使”,想要让那个蛰伏在灵魂最深处的“怿陀使”的人格苏醒。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败,不会失去,不会让自己受伤,不会让自己深爱的人受苦。

可恶的命运,岂非正需要可恶的人格来对抗?

于是,史怿陀死了,一个现实中的“怿陀使”出现了。于是,可爱变成了可恶,失败变成了成功,不幸变成了幸福。

他也想将这种幸福分享给他所爱的人,分享给曾陪他一起受苦的儿子和女儿。

可是,他给史小宅的,真的是幸福吗?史小宅继承了他的梦想,却失去了自己做梦的权利——因为父亲霸道的爱,他游弋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给史小七的,真的是幸福吗?史小七如皇帝身边的宠臣般日夜陪伴在他身边,是他最亲近的人,拥有他赐予的“特权”,却因此失去了一个女孩最宝贵的青春和自由。

那么他自己呢?史怿陀自己真的幸福吗?他强迫儿子继承自己未完成的梦想,也许不过是因为他对当年事业的挫败依然无法释怀;他将女儿紧紧绑在自己身边,也许不过因为女儿像极了她的生母、他的前妻,因为心头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愫,他竟将女儿当做了前妻的替身,生成了一种畸形的爱恋!

一个不能忘记过去伤痛的人,无论他现在看上去再怎么强大再怎么成功,也绝不会有幸福可言。

何竹道久久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注视着那对清澈无邪、霸道全无的眼眸。

或许,这才是他脱下“怿陀使”外衣后真正的面貌?

或许,忘记过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真正的幸福?

何竹道不禁感叹起来。

但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而这些遗失的过去也必须找回来。

于是他问:“先生你——还记得我吗?”

史怿陀摇了摇头。

何竹道又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史怿陀又摇了摇头。

“你——”

何竹道话到一半,突然打住,只因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料史怿陀却开口问他。

“你认识我吗?”

何竹道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竹道又点了点头。

“那,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何竹道迟疑片刻,再次点了点头,将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听完何竹道的叙述,史怿陀出神地呆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我果然是个推理小说家吗?”

何竹道心中一惊,颤声问道:“莫非先生你已记起来了?!”

史怿陀却仍摇了摇头,说道:“不,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不过,有些东西似乎本来就在我的脑子里——一些关于推理小说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幽幽地接道:“但也只有这些了。”

何竹道也摇了摇头,他对医学略有了解,知道“知识”和“经历”本就储存在大脑不同的部位,史怿陀失去的是“经历”,即使他记得推理小说有关的“知识”,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等一等!

就在他失望地垂下脑袋之际,却似一道光闪过!

对了!或许这样能行!

于是,何竹道重新抬起头,盯着史怿陀,郑重其事道:“先生,我想到一个建议,也许你愿意听听?”

4

“我?!”

何竹道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已说过,你的假设共存在四点漏洞,而要让这四点漏洞得以完善,唯一的解释便是:我与你告别之后,并未去找黄钰儿,而是直接走回了棺材。接下来,凶手紧随我溜进棺材,对我下手,并制造上吊自杀的假象。而雪地里留下的足迹,则通过谎言抹去。”

何竹道笑了。“而能够利用谎言的,便只有我了。”

他微微一顿,接着道:“可如此一来,地点转移的诡计岂非就此不复存在?况且,我怎样才能说服黄钰儿和史小七做我的同谋呢?”

我不紧不慢地答道:“‘WHERE’型诡计运用在此处的目的,并非为混淆办案人员的视听,而是为了欺骗某几名特殊的‘读者’。”

“特殊的读者?”

我淡淡道:“黄钰儿和小七。”

我看了何竹道一眼,抢在他开口前继续道:“此案最奇妙之处就在于,黄钰儿根本没有邀请我去她的卧室,我也根本没有去找过她。可是,当晚却偏偏有一个‘我’出现在了她的房间,不但企图非礼她,最后还不幸被她失手‘砸死’。而偏偏这个时候,何警官你又恰好听到争吵声闯了进来——”

何竹道的瞳孔渐渐散大开来。

“黄钰儿和小七并非你的同谋,她们只不过是被你欺骗了而已,你真正的同谋只有一个——我的儿子,小宅。”

何竹道蹙眉沉思,也不知是没听明白我的话,还是在思考如何反驳我,半晌,方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让史小宅假扮成你,闯进黄钰儿的房间对她进行非礼,又假装被她失手打死,而我则趁机介入——”

“你抢在黄钰儿之前对‘尸体’进行检查,防止身为村医的她发现破绽。接着,又向她和小七表明立场,表示愿意帮助她们隐瞒真相,并提议由你来负责处理‘尸体’。因为你是警察,她们自然相信你有蒙混过关的方法。于是,你让她们俩乖乖留在房里,自己则扛起‘尸体’走了出去——”

何竹道抚掌道:“妙计!果真妙计!黄钰儿不但自觉地承担起杀人凶手的罪名,而且我杀你时留下的足迹,也会被她们当成搬运‘尸体’时留下的。如此,她们自然要乖乖地配合我作伪证了。”

说罢,何竹道突然大笑起来,可他的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笑声骤停,何竹道正色道:“那,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