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关紧门(第7/8页)

“你经常去他那儿看牙吗?”

“我想这是我第三次或第四次去那里了。我之前牙齿一直都很好,直到去年,可能是老了吧。”

赫尔克里·波洛问:“最初是谁介绍您去莫利先生的诊所的?”

布伦特皱起双眉,努力回想着。

“我想想看啊——我有颗牙疼,有人让我去夏洛特皇后街找莫利先生……真想不起来是谁告诉我的了。对不起。”

波洛问:“如果您之后想起来,请告诉我们,我俩谁都行,可以吗?”

阿利斯泰尔·布伦特好奇地看了看波洛,说:

“好的,当然。不过为什么呢?这点很重要吗?”

“我有种感觉,”波洛说,“这点也许很重要。”

他们从房子里出来,正要下台阶,一辆车开过来,在门前停下。这是辆跑车,必须从方向盘下面将身体一段一段挤出来的那种。

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这样从车里出来,能看到的只是她的双手和双腿。当两个男人转身朝大街上走时,她才完全从车里钻出来,站在人行道上从后面望着他们。

突然,她大声喊:“喂!”

两个男人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叫他们,都没有回头。于是,女孩子又喊道:“喂!喂!那边那两位!”

他们停下来,好奇地四处张望。女孩子向他们走过去。她身材高挑、苗条,修长的手脚就像刚才从车里往外挤时一样引人注目。她的五官长得不算漂亮,但是脸上露出的灵气和活力弥补了它的不足。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微黑。

她对波洛说:“我认识您,您是那个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她的声音听上去热情而浑厚,略带一丝美国口音。

波洛说:“愿为您效劳,小姐。”

她转眼打量着他的同伴。

波洛说:“这位是贾普探长。”

她瞪大了双眼,似乎很惊讶,有点儿不安地问: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阿利斯泰尔姨公没……没什么事儿吧?”

波洛马上问:“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小姐?”

“没事儿对吗?那就好。”

贾普又把波洛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觉得布伦特先生会有事儿?你是——”他停下来等待她的回答。

女孩子机械地答道:“奥利维娅,简·奥利维娅。”然后,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说:“警犬门口出现,屋顶必有炸弹,不是吗?”

“我很高兴地告诉您,布伦特先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奥利维娅小姐。”

她盯着波洛的眼睛说:“是他叫你们来的吗?”

贾普说:“是我们来找他的,奥利维娅小姐。看他能不能为今天早上的一起自杀案提供什么线索。”

她急切地问:“自杀?谁啊?在哪儿啊?”

“莫利先生,是个牙医,在夏洛特皇后街五十八号。”

“噢!”简·奥莉维娅茫然地说,“噢!——”她木然地两眼凝视前方,皱起眉头。

然后她突然说:

“哦,但是这太荒谬了啊!”说完她转过身,招呼也不打就扔下他们,向着那座哥特式房子的台阶跑去,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哇!”贾普盯着她的背影说,“这句话说得好奇怪啊。”

“有点儿意思。”波洛漫不经心地说。

贾普缓过神儿来,看了下手表,挥手叫了一辆刚好经过的出租车。

“去萨伏依酒店前还有时间。顺路去找一下塞恩斯伯里·西尔。”

9

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正在格伦戈威尔宫廷酒店灯光昏暗的大堂里喝茶。

便衣警察的突然来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据贾普观察,她的激动情绪是一种愉快的自然流露。波洛遗憾地注意到她的鞋扣还是没有缝上。

“真的,警官,”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用悦耳的嗓音说,一边不停地四下张望,“我真不知道哪里能让我们隐秘些,太不容易了。下午茶时间——不过您也许想喝点儿茶……啊,还有您的朋友——”

“不用了,女士,”贾普说,“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是吗?”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说,“那么也许——您确定,你们两个都不想喝茶?不喝?呃,也许我们可以去客厅看看,不过那里通常也都是坐满了人。噢,有了,那边有个角落比较隐蔽,那几个人正要离开。我们要不过去吧——”

她朝一个由沙发和两把椅子围起来的相对独立的空间走过去,波洛和贾普跟着她。波洛随手捡起了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掉在地上的围巾和手帕,还给了对方。

“噢,谢谢您,我真是太不小心了。现在,侦探先生,您可以……哦不,是探长,对吧?您可以问我任何问题。太让人难过了,整件事儿。可怜的人……我猜他一定是有什么想不开吧?当下这个时代真是让人担忧!”

“您见他时觉得他有烦恼吗,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

“这个……”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回想着。最后,她不情愿地说:“我其实不确定他有什么烦恼,明白吗,但是也许我感觉不到……在那种情况下。我很胆小。”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傻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她那鸟巢似的卷发。

“您能告诉我们您在候诊室时,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在等吗?”

“哦,让我想想。我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小伙子在那儿。我想他正牙疼,因为他看上去很狂躁,还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胡乱地翻着一本杂志。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就走了,一定是牙疼得受不了。”

“您知道他出了那个房间之后有没有离开诊所吗?”

“这我可不知道。我猜他疼得受不了,一定要去找个牙医看看。但是他不一定非要看莫利先生呀,因为他走后几分钟,我就被叫号了。”

“您离开时有没有再去候诊室?”

“没有,您知道,我在莫利先生的房间里就整理好头发,戴好帽子了。有的人呢,”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饶有兴致地接着说,“在候诊室里就把帽子摘掉,但我从来都不。我有个朋友这样做过,结果发生了特别令人难过的事儿。那是一顶新帽子,她小心地把它放在椅子上。您怎么都不会相信,等她从楼上下来时,一个孩子正坐在她的帽子上,把它完全压瘪了。毁了!彻底毁了!”

“太惨了。”波洛礼貌地应和着。

“我觉得完全怪那个孩子的妈妈,”塞恩斯伯里·西尔小姐口气坚定地说,“妈妈应该管好自己的孩子。小孩们不是故意使坏,但是妈妈应该看好他们。”

贾普说:“那么,那位牙疼的年轻人是你在夏洛特皇后街八十五号见到的唯一病人,对吗?”

“就在我上楼去找莫利先生时,有位先生从楼梯上下来。哦!我还记得,我刚到的时候,还有一个长相很特别的外国人从诊所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