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桥之谜(第7/7页)

在本村商店,警官买到了一团结实的细绳。

“已经足够了,”福尔摩斯说。“好,你们要是方便,咱们的最后一段旅程就可以开始了。”

太阳正一点点儿沉下去。汉普郡连绵的旷野在夕阳下成了一幅奇妙的秋色图景。警官不情愿地陪着我们走着,不时用批判和怀疑的目光看看我的朋友,似乎怀疑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走近现场时,我能感受到,我的朋友虽然强作镇静,内心却非常激动。

“没错,”他对我的疑问作了回答,“以前你也见过我的失败,华生。尽管我的本能往往能对付这类事情,但有时还是会上当。我的脑中第一次闪过这个想法是刚才在温切斯特监狱内,当时我便确定不移地相信它了。可是头脑很灵活的人却也总有这样一个弱点,就是总能想出不一样的可供选择的答案,从而把人们引入歧途。不过,也可以说——好吧,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他边走边把绳子的一端紧紧地系在手枪柄上,我们也随后来到了出事的地方。得到了警官的帮助,福尔摩斯十分仔细地将尸体躺过的地点画了出来。然后,他走到灌木丛中,终于找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他把绳子的另一端拴在石头上,再把石头从石栏上垂下去,在水面上吊着。然后他在出事的地方站着,把手枪举起来,枪和石头之间的绳子绷得很直。

“开始吧!”他大声说。

他说完就把手枪举到头部,然后松开了手。石头下降的重量一下子就把手枪拖跑了,先是在石栏上撞出啪的一声响,然后就从石栏越过,沉入了水中。福尔摩斯连忙就跑过去在石栏旁跪下观察。他发出了一声欢呼,表明他期待的情况出现了。

“还有什么样的证明比这更确切呢?”他喊道,“快看,华生,所有问题都被你的手枪解决了!”他手指指向的地方出现了第二块凿痕,和第一块凿痕在形状大小上一模一样。

“我们今晚在旅店住。”他站了起来,对惊得张大了嘴的警官说。

“你可以去找一具打捞绳钩,然后不用费力就能把我朋友的手枪捞上来。你还可以在附近把那位想报复的女士用的手枪和绳子、石头都捞上来,这些都是她的用具,是在掩盖罪过并嫁祸无辜者时使用的。请你通知吉布森先生,我要在明天上午见他,以便把释放邓巴小姐的事情办好。”

那天夜里,我们住在本村的旅店。我们一边吸着烟斗,福尔摩斯一边对事情的经过作了简短的回顾。

“华生,”他开口了,“我觉得你在你的故事里记下这个雷神桥案件,对我名誉的提升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的脑子挺迟缓的,把想象力和现实感综合起来的这种能力是我缺少的,我艺术的基础就是这种综合。我承认,对于解决问题来说,石栏上的凿痕这个线索已经足够了,但我却没能更快地把答案找出来。

“咱们应该承认,这个不幸的女人有着很精明的头脑,所以很难把她的阴谋揭示出来。我看,以前咱们办过的所有案子都没有比这件更奇特的案子更能表明变态的爱的可怕。在她看来,无论邓巴小姐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和她都是情敌,一样都不可饶恕。很显然,她认为她丈夫用来呵斥她表现感情的那些粗暴的举动都是来源于那个无辜的女士。她的第一个决心是结束自己的生命。第二个决心是想尽一切办法使她对手的命运比立刻死亡还可怕。

“她所采取的每一个步骤咱们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这表明她的头脑相当精明。她用聪明的方式从邓巴小姐那里得到一个条子,让人觉得犯罪地点似乎是后者选择的。由于太想让人轻易地发现条子,她做得有些过分,到死还将条子攥在手里。只是这一点我应该更早地产生怀疑。

“宅子里有个武器陈列室,她于是拿了一支她丈夫的手枪留给自己用,而把另一支相同的手枪在当天早上放掉了一颗子弹,然后塞到邓巴小姐的衣橱里,人们不会注意到有人在树林里放了一枪。她随后来到桥头,设计了这个精巧异常的方法消灭武器。等到邓巴小姐应约前来,她就用尽最后的力气喷出对她的仇恨。在邓巴走远后,她就执行了这个可怕的任务。现在所有环节都明白了,锁链保持完整。也许报纸会问开头怎么不去到湖里打捞,而且事后讲漂亮话一贯很容易。苇塘这么大,也无从打捞,除非要打捞的东西和打捞的地点都是你明确知道的。好了,华生,咱们终于帮助了一个不平凡的女人,也同时帮助了一个强有力的男人。将来他们如果能够联合——这看起来并非没有可能,金融界就能发现:在那个教授人间经验的伤心课堂里,吉布森先生是学到了一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