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解答(第6/8页)
埃勒里露齿一笑。“这简直令人震惊!我完全不知所措了。办公桌的后面一无所有,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那儿能站着一个人,并且被允许站在那儿。然而那个凶手确实是站在那儿,而且很明显,凶手站在那儿并没有引起杰尼的任何反对。
“在这儿,我们能得到两个结论:第一,杰尼跟凶手非常熟悉;第二,杰尼知道凶手站在身后,但他对此并未感到怀疑或害怕。
“在我不知道文件柜存在一事之前,我的思路已经全部断了,完全无法继续思考下去。直到约翰·明钦告诉了我柜子的事……我在想,为什么杰尼会同意凶手到他身后的位置去?那个角落里唯一存在的东西,就只有那个文件柜了。那么毫无疑问,这个文件柜就是解释凶手在杰尼身后出现的关键线索。合乎逻辑吗?”
“哦,完全合乎逻辑!”明钦医生忍不住喊道。桑普森瞪了他一眼,明钦羞怯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谢谢你,约翰,”埃勒里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下一步推理就是必然的了。幸运的是,这文件柜里装的不是医院的普通病例数据。这是一个特殊的文件柜,属于杰尼个人所有,里面装着最重要的病历文件,文件也都属于杰尼个人所有。柜里装的病历,都是杰尼与明钦医生二人合著的那本书中所引用的历史病例。大家都非常清楚,杰尼在保护这些病历的问题上是多么执着。文件柜一直是上了锁的,没有人有资格阅读,除了——”埃勒里里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声音也突然提高,“只有三个人有钥匙,并有资格阅读。
“第一个自然是杰尼本人,原因不言自明。
“第二个是明钦医生,杰尼的合著者。但明钦不可能杀害杰尼,因为谋杀案发生之时,他并不在医院。那天早上他跟我在一起,就在谋杀案发生之前不久——这点儿时间不够他赶回医院杀死他的合著者——他正跟我在八十六大街附近百老汇那儿聊着天呢。
“但只有这些了吗?”埃勒里摘下他的单片眼镜,用力擦拭了几下镜片,“不,当然还没结束。甚至早在道恩夫人被害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除了杰尼和明钦之外,还有一个人有权打开和使用这个文件柜。这个人不仅是杰尼医生的助手和秘书,协助杰尼医生处理文案事务,更在杰尼的办公室里拥有合法的一席之地——她在这个房间有自己的办公桌,一直帮助杰尼整理手稿,有权使用杰尼身后文件柜中那些宝贵的资料。她出现在那个角落里,就如同她一天之中多次出现在那儿一样,稀松平常。因此即使杰尼正在那儿工作,她在这个角落里出现,对杰尼来说是正常的!……当然,我知道这位人选,就是露西尔·普莱斯。”
“干得漂亮!”桑普森一脸惊讶地称赞道。警官则慈爱地看着埃勒里。
“这样,拼图的碎片开始在眼前整合!”埃勒里叫道,“不管是在医院内还是在医院外,不可能存在一个人,能够在这种特殊的状况下,站在杰尼医生的身后而不引起他的任何怀疑、恐惧或者愤怒。杰尼对他的病例是出了名的神经过敏,他曾多次禁止旁人去接触它。只有明钦医生和露西尔·普莱斯是例外的。现在明钦已被排除嫌疑了,只剩下了露西尔·普莱斯一个人!”
埃勒里扶了扶夹鼻眼镜。“结论就是:她是唯一有可能谋杀杰尼医生的人。”
“露西尔·普莱斯……我在脑海中把这个名字念了又念,忽然灵光一现。露西尔·普莱斯不是恰好符合杀死阿比盖尔·道恩凶手的人选吗?她是个女人,具有专业特性,并且跟荷兰纪念医院密切相关!
“这不就恰好是我要寻找的谋杀阿比盖尔·道恩的凶手吗!这位看起来无辜的、工作效率极高的护士,真的也是谋杀道恩夫人的凶手吗?”
埃勒里猛然喝了一大口水。房间里此时鸦雀无声。
“从这时开始,完整的画卷在我面前徐徐展开。我要来了医院一楼的平面图,想要重新模拟出这个护士可能的行动路线。要知道,她犯下的可是一起惊天的罪行。在同一时间,她既要假扮护士,又要假扮杰尼医生。
“经过了仔细的分析和认真的研究,我拼合了所有发现的线索和碎片,终于做出了一份露西尔·普莱斯可能的行动时间表。她正是按照这样的顺序行动,创造了‘眼见为虚’的奇迹。让我来给各位解释一下吧。”
埃勒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记事本。皮特立即警觉地掏出了铅笔和纸,准备记录下来。埃勒里快速地念着:
“十点二十九分——杰尼医生被人叫了出去。
“十点三十分——露西尔·普莱斯从手术准备室一侧打开门,潜入电梯间,关上门,拴上通向东走廊的门以防意外发生。接着,她在那儿穿上事先准备好或放在手术准备室里的鞋子、白裤子、白大褂、白帽子、白口罩,并把自己的鞋留在电梯间。她原来的衣服则被外科医生的白大褂罩住了。之后她穿过电梯间的门进入东走廊,转弯进入南走廊,沿着南走廊走到麻醉室的门口。她一直保持跛着腿的状态,伪装成杰尼的样子。白大褂遮住了她的身形,口罩遮住了她的脸,帽子罩住了她的头发。她快步穿过麻醉室,拜尔斯医生、奥伯曼小姐和卡德西都在这儿看见了她。接着她走进了手术准备室,关上了身后的门。
“十点三十四分——她接近昏迷不醒的道恩夫人,从衣服中取出藏着的铁丝,并用它勒死道恩夫人;在某个时间用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一会儿就到,杰尼医生!’或者类似的话。(当然,她并没有像之前在证词里宣称的那样,进入消毒室。)而当古尔德医生朝手术准备室里张望的时候,他看到是穿着外科医生白大褂的普莱斯小姐,正俯身面对尸体。普莱斯是背对着他的,因此古尔德医生并没有看到那儿有护士,也没看到其他任何人。
“十点三十八分——她离开手术准备室,穿过麻醉室,顺着南走廊和东走廊原路返回电梯间,脱下身上的伪装,穿上自己的鞋,急急忙忙出来,把伪装通通丢进电梯附近的电话亭里,接着通过电梯门回到手术准备室。
“十点四十三分——回到手术准备室,重新变回露西尔·普莱斯。
“整个过程花了差不多十二分钟。”埃勒里微笑着,收起了记事本,“鞋带是行凶之前在电梯间换男性鞋子时偶然断裂的。当时她只需要穿过内侧的电梯门回到手术准备室,打开身旁的用品柜,找到抽屉里的胶布,用随身小剪子剪下一块,然后回到电梯间即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知道胶布放在什么位置,都可以在二十秒之内完成这一系列行动。对了,我手上的这卷胶布,就是剪了一块用来黏合鞋带的那卷胶布,我是在大致确认了时间表之后,从这儿找到的。我倒不是非常确定凶手是从手术准备室取得胶布的,但毫无疑问,从逻辑上来看,应该是这儿。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将胶布卷上留下的齿形断痕与鞋带上取下来的那一小块胶布进行了比对,两者的边缘形状是契合的。这算是确凿的罪证吧,区检察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