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我曾经的思念(第8/13页)
不,也许实际并非如此,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找借口说自己是个作家,是为了以后被拒绝时能有一个台阶下,但那时的我完全就像一个傻子,头脑里一片空白,只会陶醉在幸福里,呆呆地盯着玲王奈看不够。
我简直不敢相信,玲王奈像是换了个人,在罗马和我见过面的仿佛不是这个人。我若不是她最热心的崇拜者,不是看过她的所有的电影、收集过她所有的照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和罗马遇见的模特联想到一起的。让我具体说出变化在哪里也不容易,但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她待人接物的风度。她变得像贵妇一般优雅,没有了年轻少女的急躁和轻浮。她的说话声虽然压过了风声和引擎声,但绝不会显出丝毫的浅薄和得意。她超凡脱俗的气质像香水的雾气般在车中弥漫。
她乌黑的直发是我们白种人所钟情的东方女性的标准发型,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化着淡妆,口红抹得很浅。她虽然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但也不时回头看你一眼。从她嘴边漾出的笑容,即使是刻意装出的,也总会让你感觉到隐藏不住的妩媚和自信。
“御手洗先生近来好吗?”
看来重逢后该说的客套话告一段落,她想要谈些认真的事了。车速慢了下来,引擎声也逐渐低了下去,能更清楚地听到彼此说的话。她不直呼御手洗的名字,而称他为先生,倒让我一时把握不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好着呢。”我告诉她,“除了在研究室工作外,他还一有空就到处跑,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很开心,因此大受欢迎。”
玲王奈以淡淡的微笑来回应我的话。她接着问我:“他和周围的人处得好吗?”
“他比我更像是瑞典人,就像在斯德哥尔摩住过一百年似的。”
“哦,是吗?这可太好了。”
玲王奈转身对我笑了笑,但我看得出,她的话语背后隐隐流露出些许无奈和寂寞。
“海因里希,你们俩一定很亲近吧?”
“哦,那当然,我们俩亲近极了。只要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我们便一直待在一起,亲近得如同父子,不,如同兄弟。周末我们一起兜风,坐游艇在波罗的海上游弋,连到奥斯陆大学去也结伴同行。从前我没和前妻分手时我们也不曾这样终日待在一起过,所以直到现在我甚至连她抹过什么香水也说不清。可是我和御手洗却不同,我们俩之间似乎没什么秘密。他喜欢的画,喜欢的书,喜欢的酒,喜欢的菜,喜欢的小店,他拥有的兴趣……什么事我都清楚。哦,当然了,我唯独不清楚他心中的女人是谁,如果这么说你会爱听的话。”
遗憾的是,玲王奈对此竟显得无动于衷,只是对我微笑了一下而已:“得了吧,这些事,一会儿你要一件一件好好地告诉我。”
“当然没问题。不过照他自己说的,他的兴趣和喜好从待在日本时起就一点儿也没有变。”
“我在你的报道中见到御手洗的名字,非常惊讶。”
“哦,你是先发现他的名字,还是我的?”
“啊……我不记得了。”
“《瑞典百态》这本杂志,洛杉矶也能看到吗?”
“比佛利山庄的国会图书馆里有,我常去那里。”
“你对大脑研究居然感兴趣?这很难得。”
“你难道真没有看出来?我最大的兴趣莫过于心理学和大脑研究方面的课题了。”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不是,完全是真的,这些一会儿我们慢慢聊吧。”
“这些话题我倒可以陪你聊上几天。不管怎么说,我写过相关报道,从中还是学了不少知识。当然了,那仅是御手洗懂得的皮毛而已。”
从玛丽大街我们先向右拐,很快又向左转回来,停在一座外观装饰成红色的砖房前。门童听见车声,飞奔过来帮我们停车。玲王奈没有熄火,只是熟练地挂到空挡上,拉上了手刹。
门童显然认识玲王奈,高兴得满脸堆笑。也许他早就见惯了这位明星,并没有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替她打开了车门,手扶住门恭敬地立着。玲王奈缓缓下了车,反身又从后座上拿出一个装茶叶的大纸袋。我跟在她后面下车,这时才注意到,玲王奈穿的是一条很短的白色短裤。白短裤配白上衣,从上到下白得耀眼。我们一起向餐厅里走去,身后传来一阵往停车场疾驶而去的汽车声。
在我看来,玲王奈光临的架势比起女王也毫不逊色,所到之处人们都停住了脚步,满面春风地站立在一旁,用最高的礼节等待她的经过。我们离餐厅的大门还有二十英尺远,两排端着银盆的侍者就打开大门,恭立在门后,像见到心目中的偶像似的,眼里充满着抑制不住的好奇。玲王奈只要轻轻地拍拍谁的背,人群里就会爆发出热烈而兴奋的惊呼声。
餐厅不算大,但窗明几净,让人感觉很舒服。墙上挂着阿诺德·施瓦辛格的大幅剧照和年代久远的螺旋桨式飞机的彩色图片。也许是午餐时间刚过,店内已没有其他客人,好像所有人都在为我们两人服务一样。说不定店里真是这么安排的。
身穿白色西装的餐厅经理亲自把我们领到最靠里的窗前座位上,透过玻璃,我能看到外面一块写着“尼尔森路”的路标。
“今天早报上登着一条新闻,爱荷华州一位妇女一胎竟生了七个孩子。”坐下来后我对她说。
“是啊,我也读到了。这位母亲真了不起,也算得上是大明星了。今天我们摄制组的所有人私下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与我目前拍摄的剧情有关,我也很感兴趣。”玲王奈回答我,“目前洛杉矶正在上演基努·里维斯的影片《生死时速》呢。”
玲王奈说着摘下了墨镜,轻轻摆放在桌子上。她侧身脱掉上衣,里面露出一件无袖的白色短褂。不仅仅是胳膊,连肩膀的大部分也露在外面,这身穿着非常大胆和暴露,但我毫不以为奇。
店里十分暖和,确实不需要穿外衣。她的短褂非常性感,里面深色的胸衣若隐若现。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幸运,我仿佛是个端坐在特等席上的观众,近距离地欣赏着她的演出。
“你爱穿白颜色衣服吧。”我对她说。
“这么打扮,你看我像席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