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6/22页)

“各位先生,各位先生,”赖纳赫医生说道,“不要光站在那里。尼克!让你自己有点作用。梅休小姐的行李还绑在车上。”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先前他一直斜靠在墙上,粗鲁地点点头。他一直暗自研究爱丽丝·梅休的脸孔。他走出去了。

“那是,”爱丽丝低语,脸红了,“谁?”

“尼克·凯斯。”胖子脱下他的外套并走到火炉边暖他那肥胖的双手。“是我忧郁的伙伴。你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同伴,亲爱的,只要你能穿透他那身厚厚的防御盔甲。他在这里做一些杂事,我相信我已经提过了,不过可不要因为这样你就裹足不前。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

“我相信他非常友善。我可以失陪吗?米莉婶婶,你能不能带我……”

那年轻人扛着一大堆行李又出现了,他穿过起居室,奋力地登上楼梯。突然间,好像是收到信号一样,赖纳赫太太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牵着爱丽丝的手,带领她向楼梯走去。她们在凯斯之后消失了。

“身为一个医学界的人,”胖子笑道,把大家的围巾都放进客厅的衣橱里,“我开了高剂量的……这个,各位先生。”他走到餐具架前拿出一个白兰地玻璃酒瓶。“对冰冷的腹部非常好。”他一口喝完自己杯子里的,在火光下他鼻子上的微血管清晰可见。“啊!生命中最重要的补偿之一。暖和了,嗯?现在我相信你们有一点想要把自己弄干净了。来吧,我带你们到你们的房间去。”

埃勒里努力地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你的房子有点特别,医生,让人特别想睡觉。谢谢你,我想索恩和我都想要清爽地梳洗一下。”

“你会发现够清爽的了,”胖子说着,无声地笑着抖着,“这是个原始森林,你知道。我们不单是没有电灯、瓦斯或电话,我们也没有自来水。屋后的水井供应我们所需。简单的生活,呃?比现代文明对你们过分溺爱的影响要好。我们的祖先可能比较容易死于细菌感染,但我保证他们对鼻炎一定有比较强的免疫力……好啦,扯够了,上楼去吧。”

楼上寒冷的回廊使他们发抖,但也让他们清醒,埃勒里马上就觉得好多了。赖纳赫医生拿着蜡烛和火柴,带领索恩到一间可以俯瞰屋子前面的房间,带埃勒里到靠边上的一间房间。角落里大型的壁炉里有熊熊的炉火,老式梳洗架上的脸盆里则装满了看起来冷冰冰的水。

“希望你会觉得舒适,”胖子倚在门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原本期待只有索恩和我侄女会来,不过多一个人也总是能安置的。呃——索恩的同事,我相信他说过?”

“两次,”埃勒里回答,“如果你不介意——”

“一点也不。”赖纳赫徘徊不去,含着笑看着埃勒里。埃勒里耸耸肩,脱掉外套,自行去梳洗。水真的很冷,刺骨得好像有许多小鱼在咬着他的手指头。他使劲地擦洗脸庞。

“好多了,”他说着,把自己擦干,“真的很奇怪,刚才在楼下怎么会那么难受?”

“冷热的突然对比,毫无疑问。”赖纳赫医生没有要走的意思。

埃勒里再度耸耸肩。他冷漠地打开他的袋子。在他的衣服上面明显地摆了一支警用的点三八左轮手枪。他把它丢在一边。

“你总是带着枪的吗,奎因先生?”赖纳赫医生轻声问道。

“总是。”埃勒里拿起枪并塞进屁股的口袋里。

“真酷!”胖子摸摸自己的双下巴,“真酷。好了,奎因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索恩在干什么。顽固的家伙,索恩,上个礼拜他可以轻松愉快地与我们一起度过,但他却执意把自己孤立在隔壁那间污秽的房子里。”

“我想知道,”埃勒里轻声道,“为什么。”

赖纳赫医生看着他一会儿,然后说:“你准备好的时候到楼下来,我太太准备了很棒的晚餐,如果你跟我一样饿的话,你会喜欢的。”仍然保持着微笑,胖子很快消失了。

埃勒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倾听着。他听到胖子在回廊尽头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再度听到重重的脚步声,这一次是下楼去了。

埃勒里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他一进这房间时就注意到了。

房间没有门锁。在应该是门锁的地方只是一个空洞,而且洞还蛮新的。皱下眉,他拿了一把烂椅子顶着门把然后开始踱步。

他把床垫由沉重的木制床架上抬起来,探视其下方,搜索着他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他拉开柜子和抽屉,在磨损的地毯上摸索着电线。十分钟之后,他开始对自己生起气来。埃勒里宣告放弃并走到窗边,景色是如此黯淡,使得他笼罩在悲惨的感觉中,就只有折断的树木和灰色的天空;那间被称为黑屋的老宅在另一侧,从这个窗口看不到。

夕阳正在西沉,一堆暴雨云有那么一刹那飘开了,使得太阳的光亮直接照射到他的眼睛,眼前出现许多彩色的跳跃彩球,接着其他饱含雪片的云飘上来,太阳落到地平线下,房间里很快就暗了下来。

门锁被取下了,嗯?有人动作很快。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他会来,那么一定是车子停在车道上时,有人从窗里看到他。是那个从窗口向外窥探过一会儿的老妇人?埃勒里想知道她在哪里。不管怎样,一个熟手花几分钟弄这个门……他也想知道,索恩的房门是否也同样被动过手脚?还有爱丽丝·梅休的……

当埃勒里下楼时,索恩和赖纳赫医生已经坐在炉火前面了,那胖子正在嘀咕:“这样也好,让那可怜的女孩有个机会恢复正常。由她今天所受到的惊吓来看,这应该是最后一回了。我跟赖纳赫太太说要小心告诉莎拉……啊,奎因。过来加入我们。爱丽丝一下来我们就吃晚餐。”

“赖纳赫医生正在致歉,”索恩随口说道,“为梅休小姐的莎拉姑妈——费尔太太,西尔维斯特·梅休的姐姐——等待她外甥女到来,对她来说似乎太令人兴奋了。”

“确实。”埃勒里说着,坐下来并把脚搁在最近的柴架上。

“事实是,”胖子说道,“我可怜的同父异母姐姐精神失常了。家族性的偏执狂,她不大正常,没有暴力倾向,你知道,不过让她高兴是比较聪明的做法。她并不正常,让爱丽丝见到她——”

“偏执狂,”埃勒里说道,“似乎是个很不幸的家庭。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西尔维斯特,表现出来的是脏乱和孤寂,那费尔太太的症状是什么?”

“非常普通——她认为她女儿还活着。事实上,可怜的奥利维亚死于三年前的一场车祸,这惊动了莎拉的母性本能。莎拉一直盼望见到爱丽丝,她弟弟的女儿,这或许很棘手。我们永远不知道一个心智不健全的人对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