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8/22页)
“完全正确。”医生的声音很低沉,没有一丝不安。
索恩倏然转身。“赖纳赫医生,梅休死前你担任他的医生达一年多。他有什么毛病?”
“一堆毛病。没什么特别的。他死于脑出血。”
“你的证明书就是这么写的。”律师往前靠,“我不是完全相信,”他慢慢地说,“你的证明书说的是实话。”
医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拍了拍自己肥胖的大腿。“太好了!”他吼道,“太好了!一个正合我意的人。索恩,在你干瘪的外表下,还拥有趣味的潜能。”他转向埃勒里,两眼发光。“你听到了,奎因先生?你的朋友公开指控我谋杀。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哼!老赖纳赫是个残害手足的人。你怎么想,尼克?你的雇主被指控是一个冷血的谋杀犯。好呀,好呀。”
“那太可笑了,索恩先生,”尼克·凯斯叫道,“你自己都不相信的。”
律师瘦削的脸颊更消瘦了,“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但有这可能。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爱丽丝·梅休的利益而不是可能的杀人事件。西尔维斯特·梅休已经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天赐的或人为的;但爱丽丝·梅休却是活生生的。”
“所以呢?”赖纳赫温和地问道。
“所以我说,”索恩不悦地说,“她父亲会在这个时候过世是非常、非常诡异的。”
好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无声。凯斯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望着火焰,他杂乱的、比较有男孩子气的头发覆在眼上。赖纳赫医生愉快地啜饮着白兰地。
然后他放下杯子叹道:“生命是如此短促,各位,不能浪费在这种小冲突上。让我们单刀直入不要再作假了,我对尼克·凯斯有信心,我们可以自由地当着他的面说话。”年轻人没动。“奎因先生,你是一无所知的,对不对?”胖子带着殷勤的笑容说道。
埃勒里也没动。“那么,”他低语,“你是怎么知道的?”
赖纳赫继续微笑,“呵。自从西尔维斯特的葬礼之后,索恩就没有离开过黑屋。在上周他自愿的守卫期间,他既没收过也没寄过任何信件。今早在码头上他离开我去打电话。不久之后你就出现了。因为他只离开了一两分钟,显然他没时间把事情告诉你。由你今天的举止来看,奎因先生,我要祝贺你。那真是完美无瑕,一种全能的气质掩盖了深沉难耐的无知。”
埃勒里拿下夹鼻眼镜开始擦拭镜片,“我发现,你不但是个内科医生还是个心理医生。”
索恩突然插嘴:“这些都不是重点。”
“不,不,这些与重点都非常接近,”胖子以哀伤的低沉嗓音回答,“奎因先生,再让你这么如坐针毡是很丢脸的,使你朋友烦恼的事大概是这样的:我同父异母的兄弟西尔维斯特,上帝让他安息,他是个小气鬼,如果他能够把金子带到坟墓去,而且确定能留存在那里的话,我相信他早就这么做了。”
“金子?”埃勒里扬起眉毛问道。
“你大可嘲笑,奎因先生。西尔维斯特有点中古的味道,你甚至可以幻想他穿着天鹅绒长袍,喃喃地念着拉丁咒语。不管怎样,他没办法把金子带到他的坟墓里,他做了次佳的选择。把它藏起来。”
“喔,老天,”埃勒里说,“接下来你就会把叮当作响的魔鬼,从你的帽子里拉出来了。”
“把,”赖纳赫医生眼睛发亮,“一大笔肮脏的财富藏在黑屋里。”
“那爱丽丝·梅休小姐呢?”
“可怜的孩子,环境的牺牲者。西尔维斯特一直都没想到过她,直到最近,她从伦敦写信来说,她母亲那边最后一个亲戚去世了。信是写给索恩的,他这样一个乏善可陈又贪婪的人,却被她的朋友推荐为值得信赖的律师。就凭他,就凭他!你看,爱丽丝根本不知道她父亲还活着,更别提他住在哪里。索恩,好一个撒马利亚人,找到了我们,把爱丽丝的信和照片拿给西尔维斯特看,从那时起他就担任起联络官了。而且还是个十足小心的人呢,天知道!”
“这些解释都是多余的,”律师冷冷地说,“奎因先生知道——”
“才怪,”胖子笑着说,“只要看他那么专注地听我叙述就可以知道了。让我们放聪明一点,索恩。”他转向埃勒里,亲切地点点头,“好了,奎因先生,西尔维斯特期盼他新找到的女儿,这念头就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救生衣一样顽强。我不必隐瞒,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他年老昏聩的时候,怀疑过他自己家人对他的财富有邪恶的念头。”
“毫无疑问的,一个可怕的中伤。”
“说得好,说得好!好吧,西尔维斯特当着我的面告诉索恩,他很久以来就陆续把他的财富都换成钱币,而且他把这些金子都藏在隔壁房子的某个地方,而除了爱丽丝他不会把藏匿地点告诉任何人,爱丽丝将会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懂了吧?”
“我懂。”埃勒里说道。
“不幸的是,爱丽丝到达前他就死了。这有什么奇怪吗,奎因先生,这足以使索恩认为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是吗?”
“这真是太棒了,”索恩插嘴,脸都红了,“当然,为了我当事人的利益,我不能让那些金子留在没人看守的屋子里——”
“当然不能。”医生点头说道。
“我可不可以小声地插一句话,”埃勒里说道,“这不是巨人与小老鼠间的战争吗?在这个国家里拥有金子是犯法的行为,已经有多年历史了。即使你们找到它,难道不会被政府没收吗?”
“这是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奎因,”索恩说道,“但没找到金子之前不必去烦恼,因此我努力去——”
“成功的努力,”赖纳赫医生笑着说,“你知道吗,奎因先生,你的朋友睡在上了锁并加了障碍物的门后面,手上拿的是一把老式的短剑——那是西尔维斯特的祖父做海军时留下的纪念品。真是太好笑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索恩简短地说,“如果你还要继续扮演丑角——”
“那么——回到你所怀疑的这件事上,索恩——你有没有分析过这件事?你怀疑的人是谁,我亲爱的朋友?你卑微的仆人吗?我向你保证我在精神上是个苦行者——”
“一个万能的胖子!”索恩嗤之以鼻。
“——那些钱,本质上对我没有意义,”医生镇静地说着,“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莎拉?一个活在幻想中的老妇人,跟西尔维斯特一样是个老古董——他们是孪生的,你知道——她也将不久于世。那还剩下的就是我可敬的太太米莉,和我们这位忧郁的年轻朋友尼克了。米莉?太荒唐了,她一点想法都没有,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已经二十年了。尼克呢?啊,一个外人——我们或许抓到重点了。你在怀疑尼克吗,索恩?”赖纳赫医生咯咯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