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第9/12页)
“顾客有隐私权。”布朗宁争论道。
“我们要的只是名单,”雷布思告诉他,“并不是他们在电影频道观看的色情片节目清单。”
布朗宁身子挺得倍儿直。
“好吧,”雷布思道歉了,“这里又不是那种下流宾馆。不过你们这里肯定有一些俄国房客吧?”
布朗宁点点头。“你们知道城里来了一个代表团吗?”雷布思说知道。“说实话,我们这里只住着三四名团队成员。其他人分散住在其他宾馆——巴尔莫勒尔、乔治、喜来登以及普雷斯顿菲尔德等……”
“他们关系不好吗?”克拉克问。
“只是因为我们这里总统套房不够了。”布朗宁生硬地说。
“他们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
“几天吧——之后他们打算去格兰伊格尔斯,但是要求我们保留房间,免得还得再次办理退房入住手续。”
“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雷布思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名单呢?”
“我首先得和总经理谈谈这件事。”
“需要多长时间?”
“说不好。”布朗宁吞吞吐吐地。克拉克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上面写着联系电话。
“越快越好。”她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他。
“不然我们就得在礼宾部旁边专门摆张桌子了。”雷布思补充说。
他们走了,只剩下布朗宁一个人默默点头,低头发愣。门卫看到他们出来了,赶紧打开门。雷布思递给他那张骇人听闻的传单当小费。他们来到克拉克车前——她把车停在了出租车招呼站空位上——这时,雷布思看到一辆豪华轿车停了下来,是市政厅的那辆黑色梅赛德斯,只见上次见过的那个人从车里出来了——谢尔盖·安德罗波夫。他又一次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于是瞪着雷布思看了一会儿,走进宾馆。那辆车在角落处转了个弯,然后开进了宾馆的停车场。
“是斯塔豪维的那个司机吗?”克拉克问。
“我还是没看清,”雷布思告诉她,“不过,这让我想起在宾馆时我打算问的一个问题——像加里东尼亚这么高档的宾馆老是让卡弗蒂这样的人随意来来往往的,这究竟是为什么?”
十
他们一直等到下午6点才去找目击证人了解情况,因为考虑到那个时候人们在家的可能性比较大。罗杰·安德森和伊莉莎白·安德森住在爱丁堡市南端20世纪30年代那种独立式房子里,对面是彭特兰丘陵。经过花园通往前门的路有路灯。他们经过那里时,有幸一览壮观的假山以及一大片草坪。草坪就像用指甲刀修剪过一样,非常整齐。
“安德森夫人应该有一些什么爱好吧?”克拉克猜道。
“谁知道呢——或许她抱负远大,老公是个家庭妇男。”
然而,罗杰·安德森开门后,雷布思他们看到他穿着工作套装,领带松散着,衬衣最上面那个扣子没扣。他一手拿着晚报,另一只手把老花镜往上推了推,架在额头间。
“哦,是你们啊。”他说,“我还纳闷你们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找我们呢。”他走向里屋,请他们跟自己进去。“警察来了。”他朝着妻子喊道。雷布思看到他妻子从厨房里出来时对她笑了笑。
“我发现你还没有挂上花环呢。”他说着,指了指前门。
“她让我放柜子里了。”罗杰·安德森说着,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了。
“我们正打算吃晚饭呢。”他妻子说。
“用不了太长时间。”克拉克请她放心。她带着一个文件夹。托德·古德耶尔和比尔·戴森已经打印好最初的谈话笔录了。古德耶尔整理得非常完美,戴森的则满是拼写错误。“是你们最先发现尸体的,对吗?”克拉克问。
伊莉莎白·安德森又往里屋走了几步,刚好站在丈夫坐着的椅子后面。只见罗杰·安德森躺在椅子里,懒得请雷布思和克拉克坐下。不过,雷布思更愿意站着——这样他就能环视整间屋子了,而且一切尽收眼底。安德森先生把报纸放在咖啡桌上一个水晶不倒翁旁边,闻起来像是杜松子酒和奎宁水按3∶1的比例配起来的东西。
“当时我们听到有个姑娘一声尖叫,”安德森先生说,“于是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以为她碰到坏人了。”
“你们的车停在……”克拉克假装在查看笔记。
“格拉斯广场。”安德森先生说。
“先生,为什么要停在那里呢?”雷布思插话了。
“为什么不能停在那里?”
“我是觉得那里离教堂不近。你们去参加颂歌会了,对吧?”
“没错。”
“今年是不是开得早了些?”
“下周就到圣诞灯会了。”
“颂歌会结束得很晚,对吧?”
“结束后我们去吃晚饭了。”安德森有些恼火,想不通为什么什么问题都问他。
“你们没想过把车停在多层停车场吗?”
“那里11点就关门了——我们不太确定在那之前能赶回来。”
“我之前在那里停过车。不过6:30以后格拉斯广场停车免费。”
“是该省钱,先生。”雷布思一边表示赞同,一边扫视了一遍那宽敞而又精心装潢的屋子。“谈话笔录里提到你在……工作。”
“阿尔贝纳奇第一银行。”
雷布思又点点头,掩饰着内心的惊讶。事实上,戴森的笔录里没提到安德森是干什么的。
“你这么早能在家看到我实在太幸运了。”安德森继续说,“最近快忙疯了。”
“你有没有刚好认识一个叫斯图亚特·詹尼的人呢?”
“我见过他好多次……可这和那个不幸丧命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或许一点关系都没有。”雷布思承认道,“我们只是想对整件事情有个大体概念。”
“我们把车停在格拉斯广场还有一个原因,”伊莉莎白·安德森说这句话时声音小得很,跟说悄悄话似的,“那里路灯很亮,而且周围总有人。我们注意到了这些。”
“可你们还是选了一条很阴森的路去那里啊,”克拉克说,“那么晚,国王马厩路上人很少。”
雷布思正瞅着橱柜里精选的一些带相框照片。“你俩结婚那天。”他若有所思地说。
“那是27年前的事了。”安德森夫人证实道。
“这是你女儿吗?”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有六七张照片都记录着那个女孩子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叫黛博拉,下周从学校回来。”
雷布思缓缓点点头。在他看来,似乎这家人最近拍的照片差不多有一半都被女儿的成长经历照挡住了,从牙齿不全的婴儿到女学生的成长过程。“我发现她正处在哥特式阶段。”他的意思是小姑娘的头发突然变得乌黑,眼影也涂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