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天(第12/13页)
“跟往常一样。”雷布思还是说了一句话,然后说,“轮班的事情,你确实没夸大其词……”
这一次,威士忌酒端上来的时候还附有账单。雷布思冲着弗雷迪笑笑,表示没关系。他扫了一眼酒吧,往酒杯里加了几滴水,摇了摇,然后闻了闻。
“你或许想知道个情况,他们都走了。”弗雷迪告诉他。
“谁?”
“那些俄国人,今天下午办了退房手续,坐飞机直接回莫斯科了。”
雷布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灰心丧气,不过他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说:“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帮我查到那个人的名字。”
弗雷迪缓缓点点头,“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你。”又有客人买酒了。那位女服务生拿着订单过来了,于是弗雷迪又开始倒酒——两杯红酒、一杯香槟。雷布思注意到旁边有人在交谈:两个爱尔兰口音的商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调成静音的电视屏幕。有笔生意没谈成,他们都很沮丧,这会儿正借酒浇愁呢。
“感谢上帝,他们都还活着。”这似乎是唯一值得喝酒庆祝的了。雷布思之所以喜欢待在酒吧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可以随意窥探别人的生活隐私。这是不是说明他有偷窥癖?假如这样,他和跟在人家后面录音的查尔斯·里奥丹有什么区别?
“我们有没有机会敲诈他们一笔……”其中一个爱尔兰人说道。弗雷迪把盛满香槟的瓶子放回冰桶,来到雷布思坐的地方。
“他是经济发展部部长,”服务生解释说,“部长的名字网上都有,不然要查到他的名字,还得再花一段时间……”
“他叫什么名字啊?”
“詹姆斯·贝克韦尔。”
雷布思纳闷他怎么知道名字的。
“几星期前我在电视上看见过他。”弗雷迪解答了他的疑问。
“在《问答时间》节目上吗?”雷布思猜测。弗雷迪点点头。是的,雷布思也在这节目上看见过贝克韦尔。当时他正因为一个问题跟梅根·麦克法兰争论不休,亚历山大·托多罗夫就坐在他们中间。好像大家都叫他吉姆……“诗人在的那个晚上他是不是也在这里?还有谢尔盖·安德罗波夫?”弗雷迪不停地点头。
那天晚上,莫里斯·杰拉尔德·卡弗蒂也在场。雷布思把手放在栏杆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头有点晕。弗雷迪又接过另一个客人的订单。雷布思的思绪又回到《问答时间》节目的录像带上。詹姆斯·贝克韦尔是新工党成员,总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这或许是因为他容不得形象顾问老在他身边,或许他的形象本就如此:五十岁上下,一头棕色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方下巴,蓝眼睛,老是带着一副自嘲的表情。此前,他为了力挺苏格兰议会,辞去了西敏寺的稳得席位,因此赢得了许多人的尊重。这也使他成为一部分人的眼中钉。在雷布思看来,仍有大批政治天才来到伦敦。关于这些政客的贴身随行人员,弗雷迪竟然一个也没有提到,雷布思也觉得很有趣。如果贝克韦尔不是以公职身份与那些俄国人见面,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助理、顾问等随行人员在场。经济发展部部长……大晚上的,和一个外国商人在酒吧喝酒……还让杰拉尔德·卡弗蒂赶上了……雷布思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问号,“热血沸腾”。该回家了,他想。这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是西沃恩发来的,问他去哪里了。
“花的时间够长的。”他自言自语地说。他从旁边的爱尔兰人身边经过时,见一个人正倚在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他圣诞节早上死了,”他大声说,“那可真是……”
要离开酒吧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通过酒吧正门,二是经过旅馆接待处。雷布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选了第二条道。他从大厅经过的时候,从旅馆旋转门里进来两个人。他先是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那天给安德罗波夫开车的人。
另外一个是安德罗波夫本人。他也看见了雷布思,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走到对面的时候,雷布思冲他们微微鞠了个躬。
“我以为你们都回国了呢。”他说,听起来就像唠家常一样。
“我还要待几天。”果然一口纯正的英语,一点口音都没有。雷布思看得出来,安德罗波夫还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我是卡弗蒂的一个朋友。”他解释说。
“哦,想起来了。”安德罗波夫的司机就站在雷布思旁边,两手在胸前紧握,双脚呈八字站着。他是司机,也是保镖。
“接下来这几天,”雷布思问安德罗波夫,“你是办公事还是游玩?”
“我一般觉得办公事本身就是一种乐趣。”听起来,这句话他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每次都能引起一阵大笑。雷布思也很配合地笑了。
“你今天见到卡弗蒂先生了吗?”他最后还是开口问了。
“不好意思,我好像忘了您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约翰。”雷布思告诉他。
“那您和卡弗蒂什么关系……”
“安德罗波夫先生,我还想知道您和卡弗蒂是什么关系呢。”雷布思觉得自己被对方看穿了,“跟名人、伟人交往一下也不错。各个种族的政客讨好、奉承你,他们有着不同的信仰……不过当你遇见像卡弗蒂这样的职业罪犯时,棋逢对手,可就得注意了。”
“你是在国会工作吧,”安德罗波夫戴着手套,伸出一个手指说道,“当时你就在宾馆外面。”
“安德罗波夫先生,我是个侦探。”雷布思出示了自己的委任证,安德罗波夫接过来查看了一下。
“警官,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大约一个星期前,你和吉姆·贝克韦尔还有莫里斯·杰拉尔德·卡弗蒂有过一次谈话。”
“那又怎样?”
“酒吧里还有个诗人,叫托多罗夫。他离开酒吧不到20分钟就被人谋杀了。”
安德罗波夫点了点头,“还真是悲剧!警官,这个世界上诗人真的很奇缺。确实是,他们都是‘不被赏识的立法者’。”
“我得说,他们在立法部门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安德罗波夫就当没听见他的话,转移了话题,“有几个人告诉我,说你们警局正在调查亚历山大被杀一案,而且你们认为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街头袭击案。那么,警官,请告诉我,您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等我到了警局再告诉你真相。安德罗波夫先生,您愿不愿意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和我们谈谈?”
“警官,我觉得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