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6/12页)

当再次睁开眼睛,她看见了自己一直希望找到的那尊墓碑——肯尼特·洛弗尔博士的墓碑。墓基已被用来堆砌墓园的东墙了,碑身现在已经有些破裂,被煤烟熏成了黑色,边缘明显已经风化了。坟墓又小又矮。“肯尼特·安德森·洛弗尔博士,”吉恩阅读着,“这个城市杰出的内科医生,卒于1863年,享年56岁。”周围长满杂草,模糊可见上面的题词。吉恩蹲下身,将杂草清除,并用一片草叶将上面一个用过的避孕套拨到一边。她知道晚上有人来卡尔顿山,她想象着他们靠在这尊墓碑上,挤压着洛弗尔博士的骨头。洛弗尔对此会有什么感觉呢?突然间,她想起了另一幅相同的画面:她自己和雷布思,这真的不是她的风格。她也曾和研究员、大学教授约会过。只有过一次简短的调情——和一个已婚的雕刻家。那时他喜欢带她去墓园,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约翰·雷布思可能也同样喜欢墓园吧。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觉得他是个挑战,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即使是现在,在博物馆的展厅,她还是不得不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太多的秘密,他不想向这个世界显露出来。她知道她还需要挖掘……

她将杂草清除干净后,从墓碑的铭文上发现,洛弗尔的婚姻不止三次,每个妻子都是先他而去。没有任何关于孩子的迹象……她想他的后代可能是被埋葬在了其他地方,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孩子。后来她想了想,约翰没有讲过关于他的子嗣方面的事情……她看了看日期,发现他的每个妻子都去世得很早。这时另一个想法在她脑海掠过:也许她们是在分娩时死的。

他的第一任妻子叫碧翠斯,娘家姓是亚历山大,卒于29岁。

第二任妻子叫爱丽丝,娘家姓是巴克斯,卒于33岁。

第三任妻子叫帕特丽夏,娘家姓是阿狄森,卒于26岁。

题词如下:逝世于人间,复活于天堂。

吉恩不禁想到洛弗尔和他的三位妻子后来一定又见面了。她口袋里有笔,但没有记事本或者纸。她向墓园周围看了看,找到一个被撕成两半的旧信封。她拂去上面的灰尘,记录下了这些。

西沃恩回到办公桌前,正努力地把信息中的“Camus”和“ME Smith”组成字谜,这时艾瑞克·贝恩回来了。

“还好吧?”他问。

“我会走出困境的!”

“很好!”他把公文包放在地上,起身环顾四周,“政治保安部回复我们了?”

“据我所知并非如此。”她用笔划掉那些字母。M和E之间没有空白,Quizmaster是指这两个字母可以读成“ME”吗?他是说自己的名字叫史密斯吗?但ME也可以指医疗状况。她记不起这两个字母还代表什么了……只记得在报纸上被叫过“雅皮士流感”。贝恩走到传真机旁,拿起一些纸细细地挑选着。

“要看看吗?”他说着便拿出两张纸,将剩下的放回到传真机旁。

西沃恩抬起头,问:“什么东西?”

他边读边走来。“太了不起了!”他喘息着说,“不要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确实做到了。”

“什么?”

“他们已追查到一个账户。”

西沃恩吃惊地站了起来,并把椅子推到了后面,她拿过传真。贝恩递给她后,问了她一个简单的问题。

“谁是克莱尔·本齐?”

“你没有被拘留,克莱尔。”西沃恩说,“如果你想要找律师,那一切都取决于你,但我请你同意做磁带录音。”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克莱尔·本齐说。他们从她在布鲁兹菲尔德的公寓接上她,开车将她送到圣伦纳德警察局。她穿着牛仔裤和淡粉色毛衣,没有化妆。一路上,她一直很顺从。贝恩将磁带放入两台录音机里,她双手抱着胳膊坐在审讯室中。

“这一份是给你的,另一份我们留着。”西沃恩说,“准备好了吗?”

本齐耸了耸肩。

贝恩说:“没问题。”他打开了录音机,然后坐在西沃恩旁边的椅子上。西沃恩首先为录音说明了自己的和贝恩的身份,并补充了询问时间和地点。

“本齐,你能否介绍一下自己的全名?”她问。

克莱尔·本齐介绍了自己的全名,并且补充了在布鲁兹菲尔德的住址。西沃恩靠坐一会儿,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俯身前倾,将胳膊放在狭窄的桌子边缘。

“克莱尔,你还记得之前和我的同事在柯特的办公室的那场谈话吗?”

“是的,我记得。”

“我问你是否知道菲利普·巴尔弗玩的游戏?”

“明天是她的葬礼。”

西沃恩点点头,问:“你还记得吗?”

“Seven fins high is king.”本齐说,“我告诉你了。”

“是的,你说菲利帕跑到酒吧见你……”

“是的。”

“……我解释一下吧。”

“好的。”

“你不知道这个游戏吗?”

“是的,你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的。”

西沃恩又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几乎和本齐的坐姿一样。“别人又是如何用你的网络账号给菲利普发这些信息的呢?”

本齐盯着她,西沃恩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艾瑞克·贝恩用大拇指摸着鼻子。

“我需要律师。”本齐说。

西沃恩点点头,说:“询问结束,下午3点20分。”贝恩关掉录音机,西沃恩问本齐是否已经有律师人选了。

“我的家庭律师。”本齐回答。

“谁?”

“我父亲。”当她看见西沃恩满脸迷惑的表情时,本齐噘起嘴角,“我是指我的继父,克拉克警官。不要担心,我不打算召唤鬼魂来帮忙……”

消息传播得很快,当西沃恩从审讯房出来时,发现走廊里站着一群人,同时传唤女警官的命令也到了,一连串问题似苍蝇般嗡嗡叫。

“怎么回事?”

“是她干的吗?”

“她说什么了?”

“是她吗?”

除了吉尔·坦普勒,西沃恩忽视了所有人。“她需要律师,正好家里有一位。”

“那很方便。”

西沃恩点点头,挤进人群回到了刑事调查局办公室,拔掉了她得到的第一个免费电话的电话线。

“她也想喝软饮料,喜欢无糖可乐。”坦普勒看看周围,盯着乔治·西尔弗斯,“听见了吗,乔治?”

“好的,长官!”西尔弗斯似乎很不情愿离开,于是吉尔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怎么样?”吉尔挡住西沃恩。

西沃恩说:“她做了一些解释,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凶手。”

“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就好了。”有人说道。

西沃恩正想着雷布思对克莱尔·本齐的评论。她看向吉尔·坦普勒,说:“从现在起两三年里,如果她继续从事病理医学,我们最终可能还会和她并肩工作。我想我们那时还不至于笨手笨脚。”西沃恩不确定她是否在逐字复制雷布思的话,但她知道非常贴近。吉尔轻轻地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