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烦就没有生意(第4/17页)
“亨特里斯小姐吗?我是霍金斯,保安。霍金斯。是的……就是我霍金斯。当然,你见过很多人,亨特里斯小姐。这样,在我办公室里有一位先生带了埃斯特尔的口信,想要见见你。没有你的允许,我们不能让他上去,因为他不愿意透露姓名……是的,霍金斯,这里的警卫,亨特里斯小姐。是的,他说你不认识他本人,不过我看这人还可靠……好的。多谢,亨特里斯小姐。这就让他上楼。”
他放下听筒,轻轻地拍了拍电话机。
“你就只差点儿背景音乐了,”我说。
“你可以上去了,”他迷迷糊糊地说。他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雪茄盒,收好那张纸币。“真是个人精,”他温和地说。“我每次一想到那个女人,就不得不到外面溜达一圈。我们走吧。”
我们再次来到大堂,霍金斯送我到电梯,使了个眼色,让我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时,我瞧见他向入口处走去,大概是要出去溜达一圈了。
电梯里的地板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镜子,还有间接照明。轿厢柔和地缓缓上升,就像温度计中的水银一般。电梯门静静地打开了,我漫步于被用来当做走廊地毯的青苔上,来到一扇上面刻着814号的房门前。我按了边上的一个小按钮,室内铃声叮当直响,门开了。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羊毛裙,头上一顶斜戴的帽子垂在耳边,活像一只蝴蝶。双眼距离略宽,中间似乎留下思考的空间。它们是一种天金石的蓝色,头发则是暗红色,仿佛一团被压制的火焰,不过仍然危机重重。她个子很高,不太可爱。脸上浓妆淡抹倒也恰如其分,手上正指着我的香烟上装着一个吸嘴,大约三英寸长。她看上去并不凶,可她仿佛已经听到了所有答案并记下了她认为自己可能以后会用得着的那些。
她冷酷地望着我。“好吧,有什么口信,棕眼睛小子?”
“我得进去说,”我说。“我从不站着讲话。”
她漠然地笑了,我挨着她的烟头,走进了一间狭长的房间,里面有大量精美的家具、窗户、窗帘等等。一块屏风后,壁炉里的火正熊熊燃烧,瓦斯罐上有一大块原木。这个漂亮的壁炉前有一张漂亮的玫瑰色长沙发,一条丝质的东方地毯挂在前面,边上的矮桌上摆着苏格兰威士忌,加上冰桶里的冰块,一切都让人感到宾至如归。
“你最好来一杯,”她说。“手上没有一杯酒的话,你大概也不能讲话。”
我坐下,去拿那瓶威士忌。那女孩则陷入另一张椅子中,跷着二郎腿。我想到了霍金斯在外面溜达。我能够设身处地地明白一些他的想法了。
“这么说你是马蒂·埃斯特尔派来的,”她这么说,并没有拿起酒杯。
“从没见过他。”
“我已经料到了。在耍什么花招,伙计?马蒂·埃斯特尔可是会很想听听你怎么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的。”
“我的脚都在发抖。那你为什么放我上来呢?”
“好奇。我随时都期待像你这样的家伙。我从不回避麻烦。你是个侦探,对吗?”
我点了一支烟,点点头。“私家侦探。我想提出一个小小的交易。”
“提吧。”她打了个哈欠。
“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放过小吉特?”
她又打了个哈欠。“你的话让我——兴趣不大,我没法回答你。”
“别吓唬我了。老实说,你开个价?难道这是一种侮辱?”
她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甜,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我现在是个坏姑娘,”她说。“我不必开价。他们已经带给我了,还系着丝带。”
“那个老头有点难缠。他们说,他的水很深。[6]”
“水又不值钱。”
我点点头,喝了点酒。很棒的苏格兰威士忌。简直完美至极。“他的意思是,你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声名狼藉。你会深陷泥潭,没有出路。”
“难道你为他工作。”
“听起来很可笑,是吗?可能会有一个聪明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可我此刻还没想到。你——或者你们,想要多少?”
“五万块怎么样?”
“五万块给你,还有五万块给马蒂吗?”
她哈哈大笑。“那么,你应该明白马蒂不想要我掺和他的生意。我只是考虑我这头。”
她双腿换了个方向。我在酒杯里又加了块冰。
“我考虑的是五百,”我说。
“五百?”她一脸疑惑。
“美元——不是劳斯莱斯。[7]”
她开怀大笑。“你逗我。我应该叫你去死吧,可我喜欢你那棕色的眼睛。温暖人心的棕色眼眸中点缀着金色的斑点。”
“你省省吧,我可一个子儿都没有。”
她微笑着,在双唇间夹上一支新的香烟。我上前为她点烟。她抬起头,迎着我的目光。她的双眼中闪耀着火花。
“也许我已经不需要了,”她温柔地说。
“也许这就是他花钱雇那个胖子的原因——所以你不能摆布他。”我再次坐下。
“谁雇了谁?哪个胖子?”
“老吉特雇了一个名叫阿波加斯特的胖子。他在我之前负责这个案子。你不认识吗?他今天下午被干掉了。”
我的口气很随意,等待着大吃一惊的效果,可她压根儿没反应。她嘴角上挑衅的笑容没有消失。她的眼神没有变化,呼吸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这与我有关系吗?”她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谋杀了他。事情发生在他的办公室,中午或是稍晚一些的时候。这可能与吉特的案子没有关系。不过发生的时机太寸了——就在我接受这件案子之后,要找机会与他面谈之前。”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认为马蒂会做这样的事。当然,你报警了吧?”
“我当然没有。”
“你在那儿错过了一些机会,伙计。”
“是的。可让我们谈谈价格,最好是不高的。因为无论警察怎么对付我,他们知道整件事——要是他们知道的话,他们对付马蒂·埃斯特尔和你下手只会更重。”
“有点敲诈的意思,”那女孩冷酷地说。“我想我可以这么说吧。别太过分了,棕眼珠。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达尔莫斯。”
“听着,约翰。我的名字曾经上过社会名人录。我的家庭非常体面。老吉特他毁了我的父亲——所有的手段都合理合法,就是那种卑鄙小人害人的伎俩——他毁了他,我父亲自杀,母亲去世,我有个小妹妹要送回东部的学校去。也许我并不他妈的在意怎样赚钱来照顾她。也许以后某一天我也会照顾老吉特——即使我不得不与他的儿子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