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第5/8页)

如果相信布由的话,惨剧发生以前,村子已经开始走调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包括布由在内,所有的村人都陷入了一种集团歇斯底里的状态,而惨剧成为引发暴动的导火线。然而从惨剧发生到布由逃离,中间的空档实在太长了。暴动不是那么悠閒的吧?

说起来,集团歇斯底里的原因是什么?

尾国的行动也叫人完全无法信服。

布由的杀人应该是被哥哥行凶所触发的突发行动,而哥哥会杀人,也是被叔公闯入的混乱所触发,是所谓的冲动杀人。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然而尾国——还有那个叫山边的人,却仿佛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某些事。内容姑且不论,但是他们透过警官,已经事前说好了。

不管怎么样,尾国……

尾国肯定有什么阴谋。

这件事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格外巨大的那种声响,打乱了益田的思绪。

声音……没有停止。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

寅吉转动椅子站起来,望向窗外,“噢噢”地叫着。益田也站了起来。那种音色十分惹人厌。对……那种声音教人心情暴躁。

益田望向窗外,也“噢噢”地叫出声来。

奇异的集团在大马路上游行。

他们穿着色彩鲜艷的异国服装,胸前掛着金属制的圆形饰物,举着长长的竿子,上面掛着长条旗。一些人戴着奇妙的布帽,一些人舞蹈着,一些人拿着未曾见过的各种乐器。完全就是——异样。

不可思议的声音,是那些乐器同时吹奏所发出来的音色。

“这……是什么游行啊?”

寅吉嘴巴半开地说:“是化妆游行吗?还是中华荞麦店全新装潢重新开幕?”不像是抗议游行。旗子上的字也全是汉字,完全看不懂。队伍缓慢地移动,只留下声音,从视野中消失了。声音不断地在耳边萦绕。

感觉非常讨厌。

益田……大声开口:“布由小姐!”布由静静地看着益田。

“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被尾国给陷害了。这十五年来,你一直受到矇骗。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尾国诚一这个人都还活着……”益田不像平常的他,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觉得激动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他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目的的?有什么……”里面的东西。

——原来如此。

没错。一定是这个。这就是他的目的地吗?

“布、布由小姐,禁忌的房间。那个禁忌的房间里……”益田问。“究竟放了些什么!”布由一瞬间露出慌乱的神色。

“这……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他的目的是那个东西……”“咦?”

“里面到底……”

“是水母!”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怪叫声,益田往前扑倒。回头一看,寝室的门扉完全打开了。接着那声音的主人以快活的语调说道:“那个水母好像很有意思!”在阳光照耀下透成茶色的头发,大得吓人的一双眼睛。修长的睫毛,褐色的瞳孔,五官端正得宛如陶瓷娃娃。来人卷起高级白衬衫的袖口,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裤,吊带从一边的肩膀滑落下来。

那就是全世界最不像侦探的,侦探中的侦探。

榎木津礼二郎……起床了。

“不是水母的话,是冻豆腐吗?对吧,那位小姐,下次务必把我介绍给那位水母。”“水母?”

榎木津说的话大抵都令人莫名其妙,但这次格外难以理解。益田觉得都快虚脱了。不过……他记得榎木津前几天救出布由的时候,也说过相同的话。

“榎、榎木津先生……你说的水母是……”“什么榎木津先生?”

榎木津满脸怒容地说。

“喂,笨蛋王八蛋。”

“呃?”

“说到笨蛋王八蛋,就是益山,你!你这个笨蛋王八蛋!这么一大清早的,你还大声叽里呱啦,吵死人啦。所以你才不只是一个笨蛋,而是笨蛋王八蛋!而且那是什么鬼声音啊?噗—噗—喵—喵—的,吵死人啦!一大早就制造噪音游行,害人家完全没办法睡觉!到底是谁啊……”“什么一大早……现在都已经中午了。”“笨蛋东西,我起床的时间就是早上。我睡觉的话就是晚上。从老早以前就是这样了。”多么唐突的家伙啊。

榎木津大步往门口走去。

“呃……”

“我要去申诉!本大爷亲自出马呢。一般来讲,应该是你们去才对啊。主人睡不着觉,就唱摇篮曲,主人睡着,就消灭妨害安眠的家伙,这不是奴仆的职责所在吗?和寅和益山,你们两个好好记住啊!”榎木津鬼叫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走了出去。钟“哐当”一响。

一阵尴尬而空虚的沉默降临。

“我……我来泡个茶好了。”寅吉说道,就要前往厨房的时候……布由开口了。

“内厅的禁忌房间里……有着不死的大人——君封大人……”“君封?”

——不死?

“哐当”一声,钟响了。

益田以为是榎木津回来了,朝那里一看……屏风后面露出一张戴着眼镜的陌生脸孔。

“哎呀,是拿错药了吗?”寅吉说。

“路上有些不好的东西在晃荡……我有些担心……凫浴蝯躩鸱视虎顾是否无碍……”男子笑着说道。

敦子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

*

迟了许久回来的主人不知为何一脸严肃,不过这是老样子了,鸟口随口搭讪说:“师傅,好慢唷。”中禅寺看也不看鸟口,只对多多良说:“抱歉让你久等了。”主人在固定位置——壁龛前坐下。京极堂家的客厅没有上座下座的概念,据小说家关口说,中禅寺会坐在那里,纯粹只是因为壁龛堆着书本。就算有来客,也能随时伸手拿到书,所以他才坐在那里。这个书痴就连在接客时,只要一有空档,也会拿书来读。不过大部分的访客都明白这一点。